暮秋的京城午后,阳光透过绸缎般的云层,给朱雀大街镀上一层暖金。我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街边糖画摊子前围簇的孩童,鼻尖萦绕着炒栗子的焦香与桂花糖的甜腻。墨竹捧着个油纸包凑过来,里面是刚出炉的海棠糕:“小姐,您尝尝,张记的新品,馅儿里加了松子仁呢。”
我捏起一块咬了小口,软糯香甜在舌尖化开。马车行至“醉墨轩”画坊附近时,前头突然传来一阵粗鲁的推搡声,伴随着酒气熏天的叫嚷:“都让开!都让开!小爷我今天要好好会会这相府嫡女!”
墨竹脸色一沉,撩开帘子的手紧了紧:“小姐,是王……”
“知道。”我咽下口中的糕点,用帕子擦了擦指尖,“把我的云锦披风拿出来,别沾了脏东西。”
马车“吁”地停稳,车夫张伯的声音带着怒意:“哪来的狂徒!挡着相府的马车作甚!”
我整理了一下月白色的襦裙,踩着墨竹递来的脚凳下车。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我抬手遮了遮,只见王公子歪戴着紫金冠,锦袍上沾着不明酒渍,身后跟着三个同样油头粉面的纨绔,正用马鞭指着我的马车,唾沫横飞:
“相府?呵!老子今天就挡了!苏锦璃,你给小爷滚出来!”
周围的商贩和行人早已纷纷避让,却又忍不住躲在货摊后、墙角边探头探脑。卖糖葫芦的老汉往我这边挪了挪,压低声音:“大小姐,这王家小子刚从‘倚翠楼’出来,喝高了呢!”
我冲他点点头,缓步走到王公子面前。他身上的酒气混杂着廉价熏香,熏得人直皱眉。我微微蹙眉,退后半步,声音清泠:“王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王公子醉眼朦胧地上下打量我,嘴角勾起猥琐的笑:“指教?小爷我是来问问你,当初及笄宴上,你撕了本公子的庚帖,是不是后悔了?”他身旁的瘦脸公子立刻附和:“就是!我们王兄如今可是走了桃花运,前儿个还得了吏部尚书家小姐的帕子呢!”
另一个胖子打着酒嗝,指着我的鼻子:“苏锦璃,你别以为找了几个说书的瞎编排,就能成京城名媛了!我可听说了,你在后院连只鸡都不敢杀,还敢称‘智斗继母’?我看呐,你就是个没人要的……”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胖子的污言秽语。众人惊呼声中,我看着自己刚刚扬起的手,指尖还带着些许麻意。王公子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酒意瞬间醒了大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敢打我?”
我收回手,用帕子轻轻擦拭指尖,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王公子的嘴,比茅厕的石头还臭。本小姐不过是替你父亲,教教你什么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王公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手都在哆嗦,“苏锦璃,你以为有相爷撑腰就了不起了?今天小爷我非要让你知道,得罪本公子的下场!”
他说着就想上前拉扯,身后的跟班也蠢蠢欲动。墨竹立刻挡在我身前,腰间的软剑已出鞘半寸。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叫嚷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相府小姐!”
“王家小子太过分了!上次赌债还是相爷帮忙摆平的呢!”
“就是!赶紧报官吧!”
王公子听着议论,越发恼羞成怒,也不顾什么风度,撸起袖子就朝我扑来:“小贱人!我杀了你!”
我侧身躲过,脚下却故意踩在一块松动的青石板上,身子一晃,惊呼出声:“哎呀!”
恰在此时,我那匹拉车的大白马不知是被吵闹声惊吓,还是被王公子的凶相激怒,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前蹄猛地扬起!
“驾!”张伯惊喝着拉紧缰绳,可那马受了惊,竟拖着马车往前踉跄了几步。而王公子此时正好扑到马前,被马蹄带起的劲风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往后倒退——
“噗叽——”
一声令人作呕的闷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公子——他半个身子栽进了街边一个半人高的粪桶里。那粪桶本是清晨清道夫用来收集秽物的,不知为何竟遗留在了此处,里面棕黄色的秽物还在微微晃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
“呕——”
瘦脸公子第一个忍不住,扶着墙吐了起来。胖子脸色煞白,连退三步,差点也栽进去。周围的百姓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哈哈哈!快看!王公子掉粪坑了!”
“老天爷有眼啊!让这混蛋尝尝滋味!”
“这味道……啧啧,够他香三天了!”
王公子浑身沾满了黏糊糊的秽物,发髻散开,几缕湿发黏在脸上,上面还挂着几片菜叶和……一截不明物体。他呛咳着从粪桶里爬出来,刚张开嘴想骂,就被那股恶臭熏得又是一阵干呕,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苏……苏锦璃……”他指着我,声音因愤怒和恶心而颤抖,“你……你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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