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陈默心急如焚,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他想起杨雪公司?对!她手机里应该有同事或者HR的电话!他再次尝试解锁,输入杨雪的工号(他有一次送她到公司楼下,瞥见过她工牌上的号码后四位),错误。最后一次机会!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他盯着手机屏幕,大脑飞速运转。突然,他想起杨雪有一次无意中说起,她所有的密码都是她养过的一只叫“球球”的仓鼠的生日…仓鼠?生日?他毫无头绪!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目光扫过梳妆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积了层薄灰的小铁笼子。那是一个迷你仓鼠笼!笼子底部垫着的彩色木屑上,用油性笔写着一行小小的、已经有些模糊的数字:2019.4.12。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颤抖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输入:0412。
屏幕解锁了!
他几乎是立刻点开通话记录,翻找备注为“爸”、“妈”、“家”之类的号码。找到了!“爸(杨建国)”。他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嘟”都敲在陈默紧绷的神经上。快接!快接啊!
终于,在等待音快要结束时,电话被接通了。一个带着浓重睡意、极其不耐烦的中年男声响起,正是杨建国:“喂?谁啊?大半夜的!”
“杨叔叔!我是陈默!杨雪的朋友!”陈默语速飞快,声音因为紧张而嘶哑,“杨雪出事了!高烧昏迷,呕血!现在在市中心医院急诊抢救室!情况非常危险!你们快过来!需要家属签字缴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杨建国惊愕而拔高的声音:“什么?!小雪?呕血?怎么回事?!下午不还好好的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被吵醒的烦躁。
“我也不知道!她病了好几天了!晚上突然就…”陈默急切地解释。
“医院?哪个医院?中心医院急诊?知道了!”杨建国的语气急促起来,“我们马上过去!你先看着点!钱…钱的事…”他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我们手头也不宽裕,你先垫着!我们到了再说!”
“垫着?我…”陈默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
“喂?喂?杨叔叔!”陈默对着手机喊了几声,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忙音。他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先垫着?他们手头不宽裕?下午还好好的?杨雪明明已经病了好几天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荒谬感涌上心头。但他没有时间细想。杨家人答应过来,至少…至少签字的人有了。他必须立刻赶回医院!
他攥着杨雪的手机,像攥着一块冰,再次冲出公寓,冲进冰冷的雨夜,拦车返回医院。
当他浑身湿透、气喘吁吁地再次冲进中心医院急诊大厅时,抢救室的门依旧紧闭着。时间仿佛凝固了。他走到那扇象征着生死的门前,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衣服上的水渍在地面晕开一小片。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几张缴费单和杨雪的手机,像是握着两块沉重的烙铁。
挂号处那边传来催促的广播声。陈默看着那些冰冷的数字,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他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那个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帮他的人的电话——姐姐陈岚。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通。听筒里传来陈岚明显被吵醒、带着浓浓睡意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的声音:“喂?默默?这么晚了什么事?”
“姐…”陈默一开口,声音就控制不住地哽咽了,所有的恐惧、无助、委屈和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姐…出事了…我在医院…急诊…”
“医院?!”陈岚的声音瞬间拔高,睡意全无,“你怎么了?受伤了?严不严重?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不是我…”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杨雪…她…她病得很重…呕血了…在抢救…要缴费…要很多钱…我…我一点钱都没有了…她家人还没来…姐…我怎么办…她会不会死…”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陈默能听到陈岚骤然加重的呼吸声。他能想象姐姐此刻的震惊和担忧。几秒钟后,陈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强压下的镇定和不容置疑的果断:“默默,你别慌!听我说!我马上过来!钱的事你别担心,姐有!你在急诊抢救室门口等我!哪也别去!等我!”
“姐…”陈默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混合着脸上的雨水和汗水。这一刻,姐姐的声音像黑暗中的灯塔,给了他唯一的支撑和温暖。
“别哭!默默!坚强点!姐很快就到!”陈岚的声音带着急切,“你守在那里,有任何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出门了!”
电话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陈默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同样冰冷的地面上。他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身体因为寒冷和后怕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急诊大厅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蜷缩的身影上,显得那么渺小,那么无助。冰冷的恐惧感并未散去,但姐姐那句“姐有”、“姐很快就到”,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刺破了这漫长冰冷的雨夜,让他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亮着红灯的抢救室大门。门内,杨雪在与死神搏斗。门外,他在这冰冷的、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长夜里,独自等待着未知的审判,也等待着姐姐带来的渺茫希望。时间,从未如此缓慢,如此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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