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轻舒一口气,收剑入鞘,抬手示意:“将军言重了,你们能及时赶来,已是大幸。”
众人得救,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下来。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姜程康身上,问道:“灵柩那边可有人前去支援?”
“郡主放心,”姜程康回道,“霍老四已带人过去,务必确保灵柩的安全。”
闻言,萧钰微微颔首,总算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姜程康的视线忽然落在一旁的白衍初身上,眉头微皱,神色间透出一丝疑惑。
这个人……为何如此眼熟?
他目光缓缓扫过白衍初的面容,脑中思绪翻涌,似是努力回忆着什么。
片刻后,他瞳孔微缩,神情骤然一变,满脸惊讶。
“你……”
他刚要开口,目光转向萧钰,眼神中带着询问。
萧钰一愣,旋即想起当初在营州遇见白衍初的情景,忍不住笑了笑,拍了拍姜程康的肩膀,道:
“说来话长,我们先回营吧!”
……
夜幕低垂,白鹿营在山林间扎下临时营地。篝火熊熊燃烧,火光映红了将士们略显疲惫却放松的面容。
烤肉的香气在空气中四处飘荡,酒壶在众人手中流转,几人围坐火堆旁,有说有笑。
谈的是今日鏖战的惊险,也夹杂着过往旧事与战中未竟的遗憾,交织出一幕幕真情流露的画面。
姜程康拎着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抿了一口,目光却一直落在不远处的白衍初身上,神情复杂地盯了他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
“白公子——不,大人,”他斟酌了一下,换了个更贴切的称呼,啧了一声,语气里透着点真切又不加掩饰的惊讶,“当年在营州外寇匪营地,咱们刚救你出来那会儿,你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熬不过云梦楼的训练。谁想你居然一路折腾到今天,如今……连鬼都怕你。”
他话虽半开玩笑,但目中分明透出几分敬意。
白衍初轻笑,举杯还礼:
“姜将军太客气了。别什么‘大人’‘公子’的,听着就不自在。白鹿营对我有恩,您又救过我一命,咱们别这么见外。”
姜程康爽朗大笑,抬手与他一碰:
“好个白兄弟!一口干!也算过过命的交情,说什么救命救命的就生分了。我呢,虚长你几岁,若你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哥’!”
白衍初端起酒碗,正色一拱手,朗声道:“姜大哥!”
“白兄弟!”
“干!”
这俩“你一口我一口”的干下去,酒碗相击,溅起一圈热香酒意,映着火光,笑声响彻山林,也冲散了一日厮杀留下的血腥与疲惫。
萧钰在一旁,瞧着这画面,无故有些想笑。
白衍初这人处事圆滑,招人喜欢,确实有股商务大佬味道儿。甭管搁哪儿,都能混得开。
姜程康端着酒碗,抿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微沉地问道:
“郡主,另外的那些孩子……后来都如何了?”
此话一出,原本轻松的气氛微微一滞。
萧钰顿了顿,手指摩挲着酒杯,目光微微低垂:
“留在云梦楼的,除了衍初……下场都不算太好。”
白衍初勾了勾唇:“我这人命硬,折腾不死。”
坐在一旁的副将霍老四接过话头:“被我们挑走的那批,还在军中,如今大多也长成了能上战场的兵了。”
“哦?”萧钰挑眉,抬眸看向他,“那他们如今如何?”
“能留下来的,都是肯吃苦的,规矩也学得不错。只是……”霍老四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当时有些孩子,不愿跟我们走。”
姜程康叹了口气,目光幽幽地望着火光,道:“乱世无情,我们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白衍初闻言,却轻嗤了一声,声音不轻不重,带着几分揶揄:“姜大哥的意思是,若当年白鹿营多带走几个,就能多几个活路?”
姜程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不是?”
白衍初转了转手中的酒杯,目光幽深地盯着篝火,淡淡道:
“跟着军队走的、或者是留在云梦楼的,不管活成什么模样,认同大辽也好,适者生存也罢,可……真的活得’好’么?”
姜程康愣了愣,忽然有些坐直了身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衍初嗤笑了一声,语气不疾不徐:
“姜大哥莫急。其实你我都知道,这些孩子在军营学会了军纪,也学会了忠诚……可在他们心里,仍旧认定自己,只是你们从战场上’捡’来的。”
姜程康脸色微变。
“这世道,别说个把孩子了,就是士兵,活着都难。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军中规矩虽严,却不是人人都能熬得住的?”白衍初轻敲着酒杯,声音低缓而平静。
姜程康沉默了片刻,最终长叹一声:
“你说得不错……当年带走他们,我也曾犹豫过。他们确实能成为士兵,但心里未必认同我们。”
萧钰闻言,轻轻摩挲着酒杯的杯沿,眼底划过一丝思索的光:“至于那些留在云梦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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