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编,州牧府顶层的观星台。夜风浩荡,带着南海特有的湿润与磅礴,呼啸着掠过平台,卷动蒋毅(元叹)与庞统宽大的袍袖,猎猎作响,仿佛要将二人融入这无垠的星空。脚下,龙编城的万家灯火如同铺陈在大地上的星图,一直蔓延到远方深沉的海洋,与天际的银河遥相呼应。平台中央,巨大的沙盘在特制的防风琉璃罩下清晰呈现,其上微缩的山川河流、城郭关隘,正标注着天下最新、最汹涌的暗流。
沙盘之上,朱砂、靛蓝、玄黑三色,勾勒出令人心悸的棋局:
**荆州秭归方向**,一支醒目的赤红色箭头,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向巴东,锋芒直指西川腹地——刘备已如困兽,被逼出了火中取栗的险招!
**东海之上**,数艘精致的靛蓝色船模,乘风破浪,指向一片标注模糊、笼罩着迷雾的岛屿轮廓——孙权与周瑜,在南海受挫后,竟将野心投向了遥远而未知的扶桑!
**西北敦煌**,一个阴沉的玄黑色使节标记,正欲西出玉门关,其延伸的虚线,如同毒蛇的信子,遥遥指向西域诸国,最终落点,赫然是交州西北边陲——永昌郡!曹孟德的毒牙,已悄然伸向蒋毅的后院!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庞统捻着颌下几根稀疏的鼠须,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凝重交织的奇异光芒,如同嗅到血腥的猎犬,又似洞察棋局的国手。“刘玄德被主公南疆大胜吓得肝胆俱裂,不顾一切要火中取栗夺西川,赌上身家性命!孙仲谋南海之路被甘兴霸堵死,干脆掉头去啃东洋那块不知是肥肉还是骨头的硬邦邦扶桑!曹孟德最是阴狠毒辣,自己不敢来碰南海,竟想引西域那群贪婪成性的豺狼,翻越葱岭来咬我永昌后院!嘿嘿,这盘天下大棋,是越来越热闹,也越来越……凶险了!”
蒋元叹负手立于沙盘前,身姿挺拔如松,任凭夜风吹拂。他的目光深邃如浩瀚星空,平静地扫过沙盘上每一个躁动的标记,仿佛在看一幅波澜壮阔却又尽在掌握的画卷。那沉静无波的气度,与庞统的激昂形成鲜明对比,却蕴含着掌控全局的力量。
他修长的手指伸出,轻轻点在沙盘上代表“安南都护府”的翠玉标记上,声音沉稳,不带一丝波澜:
“刘备取蜀,其利在速战。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刘璋虽暗弱如豚犬,地利犹存,深沟高垒足以自守。诸葛亮纵有鬼神之谋,逆天改运,也非旦夕可下。” 他指尖在秭归与成都之间那崎岖的山道模型上划过,“着令徐元直(徐庶),动用荆州旧日布下的所有暗线,务必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情报网!重点监控其粮秣转运节点、兵力调动轨迹,尤其要捕捉其与蜀中内应(如张松、法正之流)联络的蛛丝马迹,接头地点、联络暗号,务必详查!”
蒋毅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必要时,可‘适当’将刘璋的‘惶恐不安’,或是刘备大军的‘急进骄狂’,甚至是一些‘精心加工’过的‘张松密信’片段,‘不经意’地泄露给汉中的张鲁。给西川这锅即将沸腾的乱粥,再添一把烈火,加一瓢滚油!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
手指优雅地移向东海方向,指向那片代表未知的靛蓝海域和模糊岛链,蒋毅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洞悉一切、略带嘲讽的弧度:
“孙权、周瑜东征扶桑,看似避我南海锋芒,另辟蹊径,实则是一步跨海孤悬的险棋。万里波涛,水土不服,疫病暗生。倭人虽处蒙昧,部族林立,武器简陋,然困兽犹斗,据险死守亦能造成巨大伤亡。跨海远征,补给线便是其脖颈上的绞索。” 他目光转向庞统,“传令镇南港甘瑰,水师日常巡逻范围,可‘不经意’地向东延伸……百里。不必接战,只需让江东的船队,时刻感觉背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无形的压力,足以让周瑜分神。”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再让格物院,将甘述他们最新测绘、标注着更精确的东海季风规律、海流走向、暗礁分布的‘东海星图’,‘意外遗失’一份……嗯,就‘遗失’到常与江东做生意的那个泉州海商陈胖子手里。他自会当成至宝献给孙权。帮我们的吴侯和周都督……好好认认路,省得在茫茫大海上迷途,耽误了‘征夷大业’。”
最后,那根修长的手指带着千钧之力,重重落在沙盘西北角——敦煌城外的玄黑使节标记上!蒋毅的眼神陡然锐利如出鞘的绝世宝刀,寒光四射,仿佛要将那标记连同背后的阴谋一同洞穿:
“西域群狼…哼!曹阿瞒狗急跳墙,黔驴技穷了!想驱虎吞狼,引胡骑乱我后方?” 他声音冷冽如西伯利亚寒风,“着令永昌太守霍峻,即刻加固所有关隘城防,深挖壕堑,广布烽燧台!传檄边境所有部落头人,收拢部众牲畜,坚壁清野,全部迁入指定堡寨联防!胆敢拖延、阳奉阴违者,视同叛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