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梭在无垠的星海中沉默地疾驰,舷窗外是永恒流淌的星河,瑰丽而冰冷。舰内,时间仿佛被拉长,只剩下医疗舱仪器发出的轻微嗡鸣,如同生命挣扎的低语。
医疗舱内,沈星河悬浮在淡蓝色的能量液中。精密的符文管线如同活物般缠绕在他身体周围,不断将“星髓续脉液”和“九转养魂丹”的药力输送进去。舱外光屏上,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依旧微弱,但总算不再向死亡的深渊滑落。然而,那象征着“蚀渊”残留力量的、顽固盘踞在核心区域的紫黑色能量标记,如同附骨之疽,在精纯药力的冲刷下,仅仅只是被压制、驱散了一小部分,核心处那点最深沉的不祥紫黑,依旧闪烁着阴冷的光芒,缓慢却坚定地侵蚀着他的本源。
晚棠静立在医疗舱外,如同一尊守护的玉雕。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数个时辰,清冷的目光穿透舱壁,牢牢锁定在沈星河苍白的脸上。她指尖萦绕的探查灵力从未真正离开过他的身体,严密监控着每一丝能量变化。当看到那蚀渊核心的顽固时,她秀美的眉宇间,忧色更深了一层。
“净灵驱邪阵…效果有限。”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医疗区显得格外清晰,“这股力量…层次极高,蕴含的‘蚀灭’特性几乎触及法则层面。寻常净化手段,难伤其根本。”她摊开手掌,掌心浮现出一枚极其复杂、仿佛由无数微型星辰构成的银色符文印记——那是千机阁代阁主的权能印记。印记微微闪烁,似乎在沟通着什么,但最终只是黯淡下去。晚棠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强行调动‘天工炉’的净化神光…动静太大,而且他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
就在晚棠凝神思索对策之际,医疗舱内,沈星河的意识深处,却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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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没有“存在”的概念。沈星河感觉自己沉沦在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比归墟最深处的黑暗还要纯粹。这就是意识沉沦的深渊,神魂震荡后支离破碎的荒原。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无边无际的冰冷和坠落感。蚀渊残留的冰冷恶意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他意识的碎片,不断低语着绝望、毁灭和永恒的沉眠。
“放弃吧…归于虚无…再无痛苦…”
“你的挣扎毫无意义…一切都将归于寂灭…”
“沉沦…才是最终的归宿…”
这些低语如同冰冷的毒蛇,试图将他残存的意志彻底拖入永恒的黑暗。沈星河的意识碎片在虚空中飘荡,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沉沦与冰冷中,一点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光芒,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倔强地亮起。那光芒,带着一种苍茫、古老、包容万象又混乱无序的气息——正是他强行引动的归墟本源之力在他灵魂深处留下的烙印!
这点光芒,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成了这无边黑暗中的唯一灯塔。
“不…”
一个极其微弱的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在虚无中荡漾开来。
“不能…沉沦…”
“她们…还在等我…晚棠…师姐…”
“回家…”
归墟本源的烙印似乎被这微弱的求生意志触动,光芒微微跳动了一下,一股混乱却蕴含着庞大生机的力量从中逸散出来,如同温暖的潮汐,轻柔地包裹住沈星河那些即将彻底熄灭的意识碎片。
温暖…生机…混乱中的秩序…
沈星河破碎的意识开始本能地追逐、吸收这丝温暖,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归墟本源的力量,并非治愈,而是同化与重塑。它带着归墟那混乱无序的本质,却又蕴含着万物归墟后新生的可能。
在这股力量的浸润下,沈星河的意识碎片开始缓慢地、痛苦地聚合。不再是原本清晰的形态,而是沾染上了归墟的混沌特性,变得更加坚韧,更加…难以磨灭。但同时,蚀渊的冰冷恶意也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更加疯狂地扑来,试图将这新生的、混沌的意识彻底污染、同化。
他的意识空间,变成了一个无声的战场。一边是归墟本源的混沌暖流,带着混乱中的生机;一边是蚀渊的冰冷黑暗,带着纯粹的毁灭。两股截然相反、层次极高的力量,以他的意识为战场,展开了一场拉锯战。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这痛苦甚至穿透了现实的壁垒,让医疗舱中沈星河的身体微微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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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舱外。
晚棠敏锐地捕捉到了沈星河身体的细微抽搐,以及光屏上代表意识活跃度的曲线突然出现的剧烈波动!
“意识层面的冲突!”晚棠瞬间判断出来,脸色一变,“蚀渊残留与…他体内那股新生的、强大的、带着混乱气息的力量在对抗!”她立刻将更多的探查灵力投入沈星河的识海边缘,试图感知内部的情况。然而,那两股力量形成的战场壁垒极其坚固且混乱,她的灵力如同撞上了一堵不断扭曲、充满尖刺的能量墙,被狠狠弹开,根本无法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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