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如同移动金属堡垒的……车队?
不!更确切地说,是数十只庞大得令人窒息的、由无数厚重锈蚀钢板、裸露的粗大铆钉、轰鸣咆哮的柴油引擎和巨大轰鸣的金属履带构成的“钢铁巨虫”!每一只“巨虫”都有双层巴士大小,前半部是焊接得歪歪扭扭的驾驶舱和粗大排气管,后半部则高高鼓起,形成装载货物的巨大密闭车厢。这些车厢同样由厚实的钢板覆盖,只在顶部开有小窗,车厢表面布满了刀砍斧凿般的战斗痕迹、火焰灼烧的漆黑印迹和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污!
此刻,这支庞大而狰狞的钢铁虫群正沿着一条在戈壁滩上碾压出的宽阔辙印,以一种并不快、却带着碾压一切气势的速度轰隆隆地驶过!带起的滚滚烟尘如同沙暴,遮天蔽日。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正是履带碾过沙砾碎石时发出的哀鸣。
每一只“铁甲虫”的头部驾驶舱侧上方,都焊接着一面迎风招展的破旧、几乎褪成灰白的旗帜!旗帜上用粗犷的黑线勾勒出一个被铁箍锁住的巨大兽首图腾——断牙凶悍,目光狂野!
废土流商——“疤脸杰克”的标志!
而她刚刚狼狈扑倒的地方,赫然就在这支巨型车队前进路线的侧翼边缘!最近的一只巨虫履带边缘距离她不足十米!
踢空一脚的壮汉骂骂咧咧地走上前来,他身穿一件磨得油光发亮、布满修补痕迹的粗皮背心,露出的两条胳膊肌肉虬结如同钢浇铁铸,上面还布满了新旧交错的刀疤和弹痕。他右脸一道几乎贯穿眼眶、蜈蚣般的陈旧刀疤,随着他咧嘴呲牙的表情狰狞地扭动。
“妈的!还以为撞鬼了!原来是圣殿里逃出来的落毛鹌鹑?”疤脸壮汉(或许是小头目)歪着头,三角眼如同鬣狗般上下打量着她,尤其在她额角渗血可怖的伤口、染血的残破工装和拖在沙地上的脱臼右臂上停留,眼神中闪烁着不屑和贪婪,“还是个带伤的,啧……老三!扔后面垃圾舱去!活不过今晚的渣渣!”
立刻有另一个穿着更破烂的佣兵咧着黄牙上前,伸手就要抓叶清瑶的头发。
“等等!”一个冰冷平稳、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如同滴入滚油的水,突兀地在壮汉身后响起。
疤脸壮汉明显打了个寒噤,猛地转身,脸上所有的蛮横贪婪瞬间收敛,换上了一丝夹杂着畏惧的恭谨。
说话的是从旁边另一辆稍小一些、但外表相对干净的“铁甲虫”驾驶舱推门走下的中年男人。他同样穿着沾染油污的工装,但质地明显要好上许多,洗得还算干净。面容普通,甚至有些老实木讷,只是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两口废弃多年的深井,毫无波澜,却又似乎能看透人心。他手里提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工具箱,如同一个平凡的机械维护工人。
但他的目光扫过叶清瑶时,那深井般的瞳孔深处,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叶清瑶紧握的、透过指缝渗出一线微弱幽绿光芒的左手上。那目光锐利得如同实质的手术刀,似乎要隔着皮肉和拳头,剜出那金属贴片的秘密。
“老……老疤?”疤脸壮汉有点迟疑地开口,语气恭敬中带着问询。
被称作老疤的中年男人没有理他,脚步沉稳地走到叶清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淫邪或贪婪,只有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平静。几秒钟后,他微微侧头,对着那个疤脸壮汉,声音平淡如同谈论天气:
“她归我们车了。给她找点水和干净的布。动作快点,车队不停。”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朝自己的“铁甲虫”驾驶舱走去,仿佛刚才的决定只是处理一件无足轻重的货物。
疤脸壮汉张了张嘴,看着老疤的背影,又看看地上脏污不堪、气息奄奄的叶清瑶,最终还是把质疑咽了回去,朝着手下不耐烦地挥挥手:“还愣着干嘛?按老疤说的办!真他妈晦气!”
一辆小型的、更像是货物拖斗的铁皮车被开到叶清瑶身边。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任由两名佣兵粗鲁地将她半拖半拽地扔进了拖斗角落。冰冷的铁皮撞击着伤痛的身体,带来新的剧痛。
轰隆!吱嘎——!
整个铁虫长龙再次启动,烟尘更盛。车身剧烈地颠簸摇晃起来,如同风暴中的小船。
叶清瑶蜷缩在冰冷铁皮车厢的角落,身体被每一次剧烈的颠簸反复摔向坚硬冰冷的车壁,撞击带来的剧痛让她几乎昏厥。脱臼的右臂如同坏掉的钟摆,无力地甩动。额角被沙土糊住的伤口每一次摩擦都撕裂般灼痛。冰冷的汗水混合着灰尘和干涸的血迹,黏腻地贴在她脸上、颈间。喉咙干裂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火烧火燎的疼痛。
混沌力量被彻底耗尽的空虚感如同深渊般噬咬着她的意志,身体只剩下无尽的冰冷、麻木和撕裂感的钝痛。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不断侵蚀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林七最后在暗金光爆中消失的画面反复在眼前闪回,巨大的空洞感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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