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被砍中的豆豆……
它小小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带得翻滚了一下,仰面朝天地躺在地板上。那道狰狞的刀口横贯了它大半个身体,深可见“骨”——如果那灰黄色的填充物算骨头的话。暗红色的胶状物正从刀口里缓缓涌出,浸染着周围灰黄的绒毛,散发着浓烈的腥甜恶臭。
它……似乎不动了。
我瘫坐在冰冷的楼梯台阶上,背靠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一条濒死的鱼。手臂依旧冰冷麻木,残留着被吞噬的恐怖触感。汗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结束了?它死了吗?
就在这时。
那仰躺着的玩偶,它那只空洞的右眼窝深处,那片灰黄的棉花……
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在棉花纤维的缝隙里,在那最深、最黑暗的角落……
一只眼睛……缓缓地睁开了!
不是纽扣!不是任何人工的造物!
那是一只真正的、活物的眼睛!
眼白布满浑浊的血丝,瞳孔是缩紧的、冰冷的针尖状竖瞳!像某种爬行动物,又带着无法形容的怨毒和邪异!它就那样,在棉花包裹的眼窝深处,无声地、直勾勾地……盯着瘫软在地、如同待宰羔羊的我!
极致的恐惧如同最后的审判,瞬间攫住了我的灵魂!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只从玩偶棉花深处睁开的、冰冷的、非人的竖瞳眼睛!
我发出一声不成调的、濒死的呜咽,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向楼下逃去!沉重的切肉刀“哐当”一声脱手掉在楼梯上,也顾不上了!只想逃离!逃离那只眼睛!逃离阁楼!逃离这栋房子!
我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冲进客厅明亮的灯光里,仿佛那是唯一安全的孤岛。反锁上客厅通往玄关的门,背死死抵住门板,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脱力而剧烈颤抖,滑坐在地板上。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冷汗如瀑。
“小峰?小峰!外面怎么了?!那东西……” 母亲惊恐的声音从她紧闭的房门后传来。
“别出来!妈!别出来!锁好门!” 我嘶哑地吼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睛死死盯着楼梯的方向,仿佛下一秒,那个残破的、流着暗红胶质、眼窝深处睁开竖瞳的玩偶,就会拖着身体,从楼梯的阴影里爬出来。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煎熬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楼梯上……一片死寂。那只眼睛……没有再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紧绷的神经在极致的疲惫和恐惧的反复冲刷下,终于到达了极限。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冰冷僵硬,背靠着门板,在明亮的灯光下,沉入了一片混沌的、不安的黑暗。
……
再次恢复意识,是被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和母亲带着浓浓担忧的呼唤惊醒的。
“小峰?小峰?你还好吗?天都亮了……外面……没声音了……”
天亮了?我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从窗帘缝隙射进来,照亮了客厅的尘埃。身体像散了架一样酸痛僵硬。恐惧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我惊惶地看向楼梯口——空无一物。又猛地看向自己抵着的门板——完好无损。
昨晚……是噩梦吗?那恐怖的吸力……那只从棉花里睁开的竖瞳眼睛……
我挣扎着爬起来,双腿发软。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赴死般的决绝,极其缓慢地拧开了客厅门的锁。
客厅通往楼梯和玄关的区域,空荡荡的。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宁静祥和。没有暗红的胶质,没有玩偶的身影。只有楼梯台阶上,静静躺着我昨晚脱手掉落的切肉刀,刀身上沾着一些暗红色的、已经干涸凝固的污渍。
我盯着那污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是梦。
“小峰?”母亲小心翼翼地打开她的房门,探出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看到我,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被浓重的忧虑取代,“你……你没事吧?昨晚……那东西……”
“妈,”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它……好像不见了。”
“不见了?”母亲狐疑地走出来,目光扫过客厅,也看到了楼梯上那把刀,眼神一缩,却没多问。她走到楼梯口,犹豫了一下,仰头看向阁楼那扇紧闭的门。“真……真没了?”
“嗯。”我含糊地应着,只想尽快离开这里。那阁楼,那扇门,像一个随时会再次张开的噩梦之口。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阁楼上再没有传出任何异响。那把沾着污渍的刀被我偷偷处理掉了。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母亲虽然心有余悸,但也渐渐被日常的琐事冲淡了恐惧,只是偶尔望向阁楼的眼神,依旧带着一丝不安。那晚的恐怖经历,像一道深深的伤疤,被我们默契地掩盖起来,不再提起。
直到那个周末的午后。
母亲在客厅收拾旧物,翻出一个我小学时的旧书包。她抖落着灰尘,随口说道:“你小时候真是,走到哪都抱着那个兔子玩偶不放,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后来突然就不要了,塞在阁楼箱子里,我还以为你弄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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