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块浸透墨汁的布,沉甸甸压下来。叶凡站在青岚城垛口,指尖抵着城墙砖缝,触感粗粝如前世战场的焦土。下方巷子里的脚步声突然顿住,三十余道黑影如夜枭般从房檐跃下,狼首香混着铁锈味撞进鼻腔——是北戎秘传的“蚀骨散”,抹在刀刃上见血封喉。
“挽霜。”他侧头,月光正落在秦挽霜的乌鞘刀上,刀锋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记得我教你的‘叠浪步’,退到李将军的盾阵里。”
“放屁。”秦挽霜反手攥住他的袖口,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你刚突破玉骨境后期,内天地扩张时连桃花瓣都带着罡气。”她忽然笑了,眼尾上挑的弧度比刀还利,“我倒要看看,你新推的《青岚九叠劲·破虚篇》,能不能砍断这些狼崽子的脖子。”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黑衣人已甩出淬毒飞针。李将军的吼声炸雷般劈开夜色:“盾手前压!弩兵三排齐射!”青铜盾墙“轰”地合拢,飞针撞在盾面叮当作响,后排弩手的箭雨却像长了眼睛,直接钉穿三个黑衣人的咽喉——这是秦挽霜用三个月时间,照着她在军中见过的“雁行阵”训练出的叶家私军。
叶凡踩着垛口跃下,内天地里的桃花林突然翻涌。他能清晰感知到每片花瓣的轨迹,就像天道在他识海展开沙盘推演——左前方第三个黑衣人腰后挂着狼首令牌,是小头目;右后方那个缩着肩膀的,刀鞘有半指宽的缺口,出刀会慢半息。
“青岚第一叠!”他低喝,掌心腾起青雾。前世他练到第三叠便遭暗算,如今内天地借天道之力补全的功法,第一叠便引动了天地灵气。青雾裹着桃花瓣撞在盾墙上,竟将盾阵边缘的缝隙严丝合缝堵死,三个试图钻空子的黑衣人被花瓣割破面门,惨叫着栽进泥里。
秦挽霜的乌鞘刀擦着他耳际斩出,刀风卷碎一片飞针:“第二叠!”她记得叶凡昨夜在密室推演时,说新功法需两人气机相合。话音未落,叶凡的青雾突然转了方向,与她刀气缠绕成螺旋,直接掀翻五六个黑衣人。
混战中,李将军的铁枪挑飞两把短刀,枪杆扫在黑衣人膝弯:“叶公子这功法,比我当年在北疆学的‘千军破’还利落!”他话音未落,战场中央突然炸开一阵腥风。那是比狼首香更浓烈的腐臭,像百年尸坑里泡烂的血肉。
叶凡的内天地剧烈震颤,桃花瓣“簌簌”坠落——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在锻体境就感知到的压迫感,仿佛有座山正压在头顶。
“血魔老祖?”秦挽霜的刀尖在地上划出火星,她曾在大楚密档里见过描述:赵无极养的老怪物,靠吸人精血修邪功,十年前屠过南疆一座寨子,连婴儿都没留。
穿猩红大氅的老者从尸堆里站起,眼眶里嵌着两颗幽绿的珠子,每走一步,地上的尸体便干瘪成皮包骨。他冲叶凡勾了勾手指,声音像指甲刮过青铜:“小娃娃,把你体内的宝贝交出来,老祖留你全尸。”
“陈长老!”李将军突然吼了一嗓子。苍梧剑宗的玄色道袍从屋檐掠下,陈长老手中的“苍云剑”嗡鸣如雷:“血魔,当年你屠我苍梧分舵时,可曾想过今日?”他剑尖点地,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竟将血魔老祖的腐臭气息暂时逼退。
叶凡这才注意到,陈长老的道袍下摆沾着新血——他定是收到消息后连夜赶来,连伤口都没处理。“老匹夫。”血魔老祖怪笑,双手结出诡异法印,地上的尸体突然暴起,指甲长得像钢刀。
陈长老的剑划出半圆,剑气扫过之处,尸体碎成齑粉,可他自己的胸口也渗出血——那些尸体里,竟混着他苍梧剑宗的外门弟子。“叶凡!”陈长老突然回头,眼底燃着灼人的光,“我用‘焚心诀’拖住他半柱香,你带着挽霜先走!记住,破虚境要......”
他的话被血魔老祖的尖啸打断。老者的猩红大氅突然膨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人脸——都是被他吸死的冤魂。陈长老的苍云剑瞬间黯淡,他吐了口血,却笑出声:“好个血魔,今天我便用这把老骨头,给青岚城换个未来!”
他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是燃烧神魂的禁术。血魔老祖的瞳孔骤缩,想逃却被一道青色剑气钉在原地。陈长老最后看了叶凡一眼,那目光像极了前世师傅临终前的托付:“护好这人间......”
“轰!”爆炸声震得城砖簌簌下落。叶凡接住被气浪掀飞的秦挽霜,看着硝烟中只剩半片道袍的陈长老,喉头发腥。内天地里的桃花林在疯狂生长,原本方寸之地竟扩张了三倍,新长出的花枝上,每片花瓣都凝着血色。
“秦姑娘,带李将军的人先撤。”他将九霄环佩塞进秦挽霜手里,声音像淬了冰,“我要让血魔知道,动我护的人......”他摸了摸内天地里将谢的桃花,又看了看远处还在挣扎的黑衣人,“要拿命来偿。”
血魔老祖的腐臭气息突然弱了。叶凡这才发现,老者的半边身子被陈长老的神魂炸碎,只剩一只嵌着绿珠的眼睛还在转动。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内天地里的桃花瓣突然凝成剑形——这是天道推演的新杀招,他给它取名“桃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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