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布思瑰的闷哼声从身后传来,想起对方说过"黑衣沾血也看不出来",此刻却恨不能将自己的淡紫色裙摆染成保护色。
箭矢、暗器、刀剑在夜色中织成死亡之网,沈梦雪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当软剑第三次刺入敌人身体时,她终于不再颤抖。血顺着剑尖滴落,在青石板上汇成蜿蜒的溪流,倒映着她决绝的面容。
布思瑰染血的手突然抓住她脚踝,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长大了。"
晨雾渐起时,最后一个刺客倒下。
沈梦雪跪坐在血泊中,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淡紫色的衣袖已变成暗红,发间的珍珠流苏滴着血珠,却在朝阳下泛着奇异的光。
布思瑰倚着她肩头轻笑,吐出的血沫染红了她衣襟:"这才是沈家的女儿......"话音未落,便沉沉昏睡过去。
沈梦雪抱紧怀中的人,望向东方渐白的天空。
远处穹锦国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她想起二婶做的糖蒸酥酪,想起太子教剑时的严厉,想起藏书阁里那支断簪。
手中的软剑还在滴血,却不再冰冷。
原来有些成长,注定要浸染鲜血;而有些守护,早已在岁月里刻进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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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渐弱,沈梦雪掀开雕花车帘,晨光斜斜切过她染血的裙摆。
暗卫们立刻呈扇形散开,为首的中年男子捧着檀木匣疾步上前:"小姐,这是按您吩咐准备的。"
沉香木匣在她掌心轻颤,掀开时带起一抹雪松混着茉莉的淡香。
沈梦雪指尖划过素色衣料,冰凉的丝绸触感让她想起布思瑰濒死时攥住她手腕的温度。
车厢内铜镜映出她苍白的脸,染血的指甲在颈间划出细微血痕,才将浸透血水的襦裙褪下。
十分钟后,车门重新打开。
浅米色裙摆如流云般倾泻而下,沈梦雪足尖轻点落地,腰间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白色上衣的简约文字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竟是用银丝绣成的"浮生若梦"四字。
暗卫们的目光齐刷刷垂向地面,却难掩眼底闪过的惊艳——这位沈家千金,总在最意想不到时展露锋芒。
引擎的嗡鸣撕裂寂静,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缓缓驶入视线。
车身在晨雾中泛着黑曜石般的冷光,22英寸的锻造轮毂折射出细碎金芒,车门处镌刻的家族徽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司机戴着白手套的手已经按在车门把手上,西装笔挺的身姿如同雕塑般标准。
"吱呀——"液压车门缓缓升起,车内香槟色真皮座椅泛着温润光泽,水晶吊灯在顶棚投下星芒。
沈梦雪踏着细高跟走近,裙角扫过车身时,倒映出她眼底翻涌的暗潮。
当车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车窗外的暗卫们同时单膝跪地,鎏金虎符与青石板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鸣响。
劳斯莱斯幻影在雕花铁门前缓缓停下,引擎的嗡鸣渐息。
沈梦雪透过车窗,望见青石阶上那抹挺拔身影——祖母身着白色长款毛绒开衫,黑色连衣裙勾勒出曼妙腰肢,白色羊毛袜裹着纤细脚踝,踩着毛绒拖鞋的足尖无意识地轻点地面。
她乌发如瀑垂落肩头,月光般皎洁的面容上不见一丝岁月痕迹,唯有那双美眸盛满灼人的焦急。
雕花铁门缓缓开启,青铜兽首门环映着夕阳余晖。
祖母几乎是同时迈步,黑色裙摆扬起的弧度如同振翅欲飞的蝶。
她奔至车旁时带起一缕铃兰香气,保养得宜的指尖紧紧扣住车门把手,骨节因用力泛起淡白。
"吱呀"声中,沈梦雪抬眼撞进那双熟悉的眸子——澄澈如昔的目光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担忧。
"可算回来啦!"祖母的声音清脆如银铃,却因紧绷的情绪微微发颤。
她俯身时,垂落的珍珠耳坠擦过沈梦雪染血的衣襟,纤长手指试探着想要触碰少女的脸,又在半空僵住。
沈梦雪这才注意到祖母今天特意化了淡妆,豆沙色口红却被反复抿得斑驳,显然是整日在门口焦灼等待。
暗卫们无声围拢,却被一道凌厉的眼神逼退。
祖父不知何时已立在门廊下,墨色唐装衬得身姿愈发挺拔,腰间的和田玉佩随着动作轻晃。
他望着孙女的目光深沉如古井,指节却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盘扣——那是他年少时亲手为妻子缝制的婚服上拆下来的旧物。
祖母突然用力将沈梦雪搂进怀中,羊绒开衫柔软的触感裹住她浑身血腥气。
发间茉莉发簪轻轻抵住沈梦雪额角,少女听见头顶传来压抑的抽气声:"让祖母看看...哪里受伤了?"
带着体温的指尖抚过她脸颊的擦伤,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这群废物,连我的雪儿都护不好..."尾音染上冰刃般的寒意,与方才的急切判若两人。
沈梦雪抬起双臂任由祖母检查,发间碎钻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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