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县的春末夏初,万物疯长,田野间一片浓绿,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湿润泥土的芬芳。
苏晓晓先前布置的那个关于“深山有奇人遗留药谷”的模糊传闻,如同投入湖中的一颗石子,虽曾激起些许涟漪,吸引了部分窥探的目光,但对于那些真正老辣的猎手而言,这层迷雾显然过于单薄。
苏晓晓和林默,也就是南渊钰,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那些蛰伏在京城,因太子被废而暂时受挫,却依旧不甘心的势力,特别是手段狠辣的定国公府,绝不会轻易放弃对任何可能威胁到他们,或能为他们所用的“异数”的探查。
真正的较量,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苏晓晓利用这段相对平静的时期,加紧熟悉着筑基初期的力量,尝试炼制一品疗伤丹,并悉心照料着空间内那株寄予厚望的龙筋藤时,林默这边,再次迎来了一位从千里之外的京城,星夜兼程秘密赶来的重要“客人”。
这日深夜,月隐星稀。
永宁县城郊,那处戒备森严、作为林默在本地秘密联络中枢的隐秘庄园之内,与外界的沉沉黑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书房内通明的灯火。
林默一身玄色便服,面容沉静,端坐于主位之上。
他对面,依旧是那位年约四旬、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文士,康亲王的第一心腹谋士,方砚,方先生。
方砚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专注,目光紧紧地锁在南渊钰的脸上。
“殿下。”方砚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凝重。
“京中局势,自太子被废、东宫势力遭受雷霆清洗之后,表面上似乎平静了不少。”
“康王爷与几位阁老联手,暂时稳住了朝局,清除了大部分明面上的东宫死党。”
“然而……”方砚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无比严肃,“定国公府,这条蛰伏的老狗,却在暗中动作频频!”
“他们表面上与废太子彻底切割,甚至主动上书请求彻查东宫旧案,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迷惑圣听。”
“但据我们安插在京城的眼线密报,以及从一些被清洗的东宫外围残余势力口中审出的消息,定国公府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秘密整合其隐藏在各处的力量。”
“并且……他们已经将新的调查重点,牢牢锁定在了永宁县,以及……殿下您和苏姑娘的身上!”
南渊钰闻言,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方砚继续道:“定国公老谋深算,他似乎认为,太子突然倒台,以及后续康王爷等势力的迅速崛起,背后必有强大的外力介入。”
“而永宁县这边接连出现的‘祥瑞’,无论是苏姑娘献粮解围,还是那‘清丝坊’利润惊人的奇货,都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他恐怕是觉得,苏姑娘您,或者殿下您在苏姑娘背后,掌握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资源或力量,这股力量,甚至可能影响到京城的权力格局!”
“因此,据可靠消息,定国公府已经暗中调集了一批真正的顶尖好手,其中不乏一些常年为他们处理‘脏活’的江湖顶尖刺客和擅长追踪、渗透的死士,还有一些精通蛊惑人心、罗织罪名的阴险幕僚,正陆续以各种伪装身份,潜往永宁县地界。”
“他们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简单的探查,而是……意图不轨!”
听到这里,一直静静旁听的苏晓晓心中也是一凛!
她是在方砚抵达前,便被林默请至密室共同商议的。
定国公府!顶尖刺客!阴险幕僚!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便是一股令人窒息的、远胜过之前任何一次危机的强大压力!
“他们想从晓晓身上打开缺口,或者……直接将这盆‘脏水’泼向康王爷?”南渊钰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已是寒意森然。
方砚点了点头,语气沉重:“殿下所言极是。”
“苏姑娘这边目标相对明显,也更容易被他们找到借口下手。”
“一旦苏姑娘出事,或者被他们栽赃上什么‘通敌叛国’、‘妖言惑众’的大罪,不仅永宁县的良好局面会被彻底破坏,康王爷在朝堂之上,也将陷入极其被动的境地。”
他顿了顿,又从怀中取出一封用特殊蜡印封好的密信,双手呈给南渊钰:“这是王爷的亲笔信。”
“王爷的意思是,京城那边,他会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严防死守,不会给予定国公府轻易发难的机会。”
“但定国公毕竟是国丈,党羽众多,短时间内想要将其彻底扳倒,几乎不可能。”
“王爷希望殿下您在永宁县这边,务必以自身和苏姑娘的安全为第一要务,切不可意气用事。”
“若事不可为,宁可暂时蛰伏,保存实力,也绝不能让他们抓住任何实质性的把柄,给京城那边可乘之机。”
南渊钰接过密信,拆开快速浏览了一遍,脸上神色不变,只是眼底的寒意更浓了几分。
他沉默片刻,看向苏晓晓,沉声道:“晓晓,看来,我们之前布置的那个‘假药谷’,已经不足以迷惑这些真正的好手了。”
“他们现在要的,恐怕不仅仅是‘解释’你那些奇思妙想的来源,更是要……找到能扳倒我们的‘罪证’。”
苏晓晓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知道林默说的是对的。
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简单的障眼法已经不够了。
“我们需要给他们一个……更真实、更具体、也更……能让他们‘心满意足’,并且‘抓到把柄’的‘答案’。”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决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冒险的计划,在他和苏晓晓的对视之间,无声地酝酿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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