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马大车在乡间土路上平稳地行进着,初春的微风拂过脸颊,带着泥土的芬芳和新草的清冽气息。
秦屿坐在车厢内,透过微微晃动的车窗,看着窗外那一片片刚刚翻耕过、等待播种的田野,以及远处连绵起伏、在晨曦中显得格外青翠的远山,心中那份因为常年困顿于县衙文书堆中而产生的压抑与烦躁,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充满了生机与希望的田园风光,悄然冲淡了些许。
苏晓晓并未过多地打扰他的思绪,只是偶尔会指着窗外某个新奇的景物,或者村里哪户人家新盖的仓房,用轻松自然的语气,向他介绍着大山村的风土人情和近来的一些喜人变化。
她的言语之间,没有半分的刻意炫耀,却处处都透着对这片土地的深厚情感,以及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
秦屿静静地听着,那双深陷的眼眸之中,也渐渐地,多了一丝对这个偏僻山村的好奇与探究。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当骡马大车在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中,缓缓驶入大山村村口那棵枝繁叶茂、至少已有数百年树龄的老槐树下之时,秦屿看着眼前这个依山傍水、炊烟袅袅、鸡犬相闻、充满了宁静与祥和气息的偏僻山村,以及那些在田埂之上辛勤劳作、脸上却洋溢着淳朴笑容的村民们,心中那份因为落魄潦倒而产生的阴霾与苦涩,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充满了生命力的乡野气息,又冲淡了更多。
“秦先生,咱们到了。”
苏晓晓勒住马缰,从车辕上利落地跳了下来,声音清脆地说道,脸上带着真诚而温暖的笑容。
“这里,便是大山村了。”
苏大强和王梅花早已得到了秋香的提前通报,此刻正带着二丫和招弟,以及林默,一同站在村口迎接。
见到秦屿下车,夫妇俩连忙上前,热情而又带着几分庄稼人特有的拘谨,拱手作揖:
“秦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快,快请到家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二丫和招弟两个小丫头,也学着大人的模样,对着秦屿脆生生地喊道:“秦先生好!”
她们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了对这位“传说中”的读书人的好奇与一丝丝的敬畏。
秦屿看着苏大强夫妇那淳朴热情的笑脸,以及两个小丫头那天真烂漫的模样,心中那份因为常年身处底层而产生的戒备与疏离,也不由自主地消融了几分。
他连忙拱手还礼,声音温和地说道:“苏老哥,苏大嫂客气了。秦某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苏晓晓在一旁笑着说道:“爹,娘,秦先生一路劳顿,咱们还是先带先生去学堂那边看看吧,也好让先生对咱们村学有个初步的了解。”
“对对对!看我这脑子!”
苏大强一拍大腿,连忙说道:“秦先生,这边请!学堂就在村西头,离得不远。”
于是,一行人便在苏大强和苏晓晓的引领下,穿过几条干净整洁的村间小路,朝着村西头那座早已修葺一新的学堂走去。
一路上,秦屿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偏僻的山村。
他发现,大山村虽然地处偏远,村民们的衣着也大多朴素,但整个村子却显得格外的干净整洁,道路两旁甚至还栽种了一些不知名的花草,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欣欣向荣的气象。
村民们见到苏大强和苏晓晓一行人,都会主动热情地打招呼,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尊敬与感激。
特别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苏晓晓身上时,那种如同看着自家最出息的亲闺女般的亲切与自豪,更是溢于言表,丝毫做不得假。
秦屿心中暗暗点头,看来这位苏姑娘在村里的威望和人缘,确实非同一般。
一个能让全村人都真心拥戴的女子,其品行和能力,想来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村西头那座坐落在半山腰之上、背靠青山、面朝溪流、环境清幽雅致的学堂。
当秦屿第一眼看到这座由废弃古庙修葺改造而成的学堂时,那双深陷的眼眸之中,便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艳!
只见那座学堂,虽然依旧保留着古庙原有的飞檐斗拱和青砖黛瓦的古朴风貌,但内外都早已被修葺得焕然一新。
院墙洁白,窗明几净,庭院之内还栽种了几株新移栽的翠竹和梅树,更添了几分文人雅士所钟爱的清雅与书香气息。
正堂被改造成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教室,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套崭新的、用上好松木打制的桌椅板凳,每一张桌案之上,都放置着一套全新的笔墨纸砚。
教室正前方,是一块用黑漆涂抹得光滑平整的巨大木板“黑板”,旁边还放着几根苏晓晓特意让人用特殊白土烧制而成的“粉笔”。
两侧的厢房,则被改造成了先生的独立书房和卧室,里面的家具摆设虽然简单,却也一应俱全,干净整洁,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温馨与体贴。
“秦先生,您看,这便是咱们苏家村的蒙学学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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