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那句“不是亲生的”,像颗烧红的铁弹子砸在苏晚心口上。轰隆一声,炸得她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发花,手里那张泛黄的老照片都差点捏不住。
不是亲生的?
娘…不是亲娘?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住王大娘那张惊魂未定又带着点豁出去神情的脸,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磨:“大娘…你说…什么?”
王大娘被她看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王德发老汉身后缩了缩,但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了。她拍着大腿,又急又怕:“哎哟!俺这张破嘴!苏晚她娘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俺带进棺材里也不能说啊!可…可刚才那阵仗…吓死俺了…俺…俺以为要没命了…”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指着地上那堆咸菜渣和照片,“她娘留给你的东西都砸出来了…俺…俺这心里头…堵得慌啊!”
王德发老汉也懵了,看看苏晚煞白的脸,又看看自家婆娘,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你个死老婆子!胡咧咧啥呢!苏晚她娘对她多好!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你…”
“是真的!” 王大娘猛地拔高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憋了多年的委屈,“那年冬天!大雪封山!苏晚她娘抱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敲开俺家柴门!那娃儿冻得小脸发青,哭都哭不出声了!她娘浑身是雪,鞋都跑丢了一只,脚冻得跟萝卜似的!她说是路上捡的,看娃儿可怜!可那襁褓…那料子,俺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细软的金贵东西!里头还塞着个硬邦邦的小铁盒!她娘求俺千万别声张,就当是她亲生的养着!这些年,她娘为了这娃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连…连自己个儿的亲事都耽误了!”
王大娘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在苏晚心口上一下下地割。
雪夜…襁褓…细软的料子…小铁盒…
还有娘那双冻坏的脚…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小时候,娘总在冬天给她做厚厚的棉鞋,自己却穿着单薄的旧布鞋,脚后跟裂着深深的口子,渗着血丝…问她疼不疼,她总是笑着说,不疼,囡囡暖和就好。娘那么好看,提亲的人踏破门槛,可她总是摇头,说有囡囡就够了…
原来…原来所有的牺牲,所有的守护,都源于那个大雪封山的夜晚?源于一个…捡来的孩子?
巨大的冲击让苏晚眼前发黑,身体晃了一下。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臂。是江屿。他没有说话,只是稳稳地支撑着她,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了然,还有一丝沉痛。他显然也听到了王大娘的话。
“铁盒…” 苏晚强迫自己从巨大的眩晕中挣脱出来,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目光死死锁住地上那堆咸菜渣,“大娘…那个铁盒…在哪儿?”
“就…就在那咸菜坛子底下粘着呢!” 王大娘指着地上的狼藉,“她娘交代过,这坛子里的咸菜是幌子,底下这铁疙瘩才是真宝贝!紧要关头砸出来!俺…俺刚才一急,就给砸了…”
苏晚立刻蹲下身,不顾地上的油污和玻璃碴,双手在那堆冰冷的咸菜、汁水和破碎的玻璃中急切地翻找。江屿也蹲了下来,用强光手电照亮。
很快!
一个只有巴掌大小、四四方方、通体漆黑、入手沉甸甸的铁盒,被苏晚从黏糊糊的咸菜渣里挖了出来!铁盒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四个角包裹着磨损严重的黄铜皮,一把同样小巧、锈迹斑斑的黄铜小锁,紧紧锁着盒盖。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王大娘连连点头。
苏晚的心跳得飞快。她抹去铁盒表面的污渍,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娘留下的…关于她身世唯一的线索?还有那句“船锚有十三颗钉”…会不会也在里面?
“小张!” 江屿沉声道。
一直紧张关注这边的小张立刻抱着电脑跑过来,接过铁盒,放在一个干净的托盘里,用便携式扫描仪快速扫过。“苏总,江总!这锁…结构非常古老,但很精巧!强行破坏可能会损坏里面的东西!需要时间分析锁芯结构…”
“没时间了!” 苏晚打断他,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拿起那张被咸菜汁浸染、背面写着“十三颗钉”字迹的娘亲照片,目光落在照片边缘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用针尖般细小痕迹刻画的、几乎被磨损掉的图案上——那是一个极其简化的船锚轮廓,锚柄处,似乎有十三道微不可查的刻痕!
十三颗钉!图案!
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
她猛地将照片翻过来,背面朝上,用力按在那把锈迹斑斑的黄铜小锁上!手指精准地按压在照片背面船锚图案的锚尖、锚环以及…锚柄上那十三道刻痕所对应的位置!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细不可闻的机括弹动声响起!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把看起来无比牢固的锈锁,竟然…应声弹开了!
苏晚的手心全是冷汗。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沉重的铁盒盒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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