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粘稠的黑暗中挣脱时,沈清欢感觉自己像被揉碎后重新拼凑的玩偶。混沌羽翼的光羽早已脱落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覆盖全身的细密裂纹,每道纹路都渗出金色血珠,在虚无中凝结成转瞬即逝的星尘。她试着挥动手臂,却发现肢体与意识之间存在诡异的延迟,仿佛浸泡在密度极高的能量胶状物中。
“这里是……” 她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没有任何回音。目之所及是翻涌的灰黑色雾霭,时而凝聚成咆哮的巨兽头颅,时而散作流淌的光河,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永恒的 “现在” 在无限延展。道典悬浮在胸前,书页如蝶翼般颤动,却无法投射出任何光影,仿佛被这片空间剥夺了记录的能力。
突然,左侧雾霭炸开,一头由雷电与火焰构成的混沌兽咆哮着扑来。它的躯体呈不规则的球体,表面缠绕着噼啪作响的电弧,每一次跳动都溅出燃烧的星屑。沈清欢本能地抬手格挡,掌心的天道纹路却只发出微弱的光芒,被混沌兽的能量体轻易穿透。
“糟了!” 她这才发现,体内的灵脉能量如同被抽干的溪流,只剩下涓涓细流。混沌之地的能量场正在压制所有有序能量,连道典的净化之力都难以施展。千钧一发之际,她侧身翻滚,险险避开混沌兽的噬咬,却感觉后背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 皮肤接触到混沌兽的部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熵化,浮现出螺旋状的黑色纹路。
“这种能量……” 她咬牙凝聚残余力量,混沌羽翼的残根迸发出最后一道金光,在体表形成临时护罩。混沌兽撞在护罩上,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逐渐淡化成雾霭。沈清欢这才注意到,混沌兽消散的地方,漂浮着一枚刻着闪电符号的晶体碎片。
“这是……” 她伸手触碰碎片,指尖传来熟悉的剑意震颤。碎片突然化作流光融入眉心,脑海中闪过陆昭然持剑劈砍混沌的画面,他的清霜剑上同样刻着相同的闪电符号。
“陆昭然!” 她失声呼喊,声音在混沌中激起涟漪。雾霭深处传来阵阵回应般的咆哮,更多混沌兽被吸引而来。这些怪兽形态各异:有的如游动的珊瑚,每根触须都滴着腐蚀性的黏液;有的似扭曲的树根,根系上布满窥视的眼睛;还有的像沸腾的岩浆,每一次涌动都重塑着形态。它们共同的特征,是对沈清欢体内残存的天道血脉有着近乎本能的渴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背靠一道凝固的能量流,快速思索对策。道典突然翻开至空白页,用她的血液写出一行字:混沌之地,古神开辟宇宙时的废料场,所有无序能量的归墟。
“废料场?” 她恍然大悟,难怪这里的能量如此驳杂。当务之急是找到稳定的能量源,恢复力量。她回忆起母亲柳如烟的笔记:混沌兽核心藏有古神遗泽,收集七枚不同属性的核心,可凝聚混沌钥匙。
深吸一口气,沈清欢不再被动防御。她看准一头形似巨鸟的混沌兽,在其俯冲的瞬间,将道典化作利刃掷出。金色光刃切开混沌兽的能量体,核心处果然悬浮着一枚刻着羽翼图案的晶体。她强忍能量反噬,抓住晶体的刹那,断裂的混沌羽翼残根传来酥麻的痒意,竟开始重新生长。
“有用!” 她精神一振,开始主动猎杀混沌兽。每收集一枚核心,体内的能量就恢复一分,天道纹路也重新亮起。她渐渐发现,这些核心不仅能恢复力量,还能短暂共鸣核心内的古神记忆:
· 雷电核心:古神用雷霆劈开混沌的瞬间,溅落的火花形成了最初的恒星。
· 火焰核心:宇宙大爆炸时的第一簇创世之火,被混沌之地回收。
· 水流核心:孕育生命的原始海洋,在混沌中化作游动的能量体。
当她收集到第五枚核心 —— 一枚刻着大地纹路的晶体时,意外发生了。雾霭中浮现出熟悉的身影:白无霜在冰原上吹奏冰笛,苏璃在灵械阵盘前专注演算,洛璃与红绡背靠背挥舞鞭子。这些画面如同泡影,刚出现就被混沌吞噬。
“是幻觉吗?” 她喃喃自语,握紧手中的核心。道典突然剧烈震动,用血写出:混沌之地能映照心底最强烈的执念,也藏着被宇宙遗忘的真相。
就在此时,一头前所未有的巨型混沌兽从雾霭中崛起。它的身体由无数破碎的星图构成,每块星图上都上演着不同文明的兴衰。沈清欢认出其中一幅 —— 青州城的灵脉暴动,正是她初觉醒天道血脉的场景。
“这是…… 记忆聚合体?” 她意识到,这头混沌兽是由无数被混沌之地吞噬的记忆碎片构成。核心处悬浮的晶体,刻着复杂的太极图案,正是双月共鸣时的封印符号。
“必须拿到它!” 沈清欢将五枚核心嵌入道典,形成五角阵图。混沌羽翼残根爆发出强光,竟短暂凝聚出完整的羽翼形态。她挥舞光刃斩向记忆聚合体,每一次攻击都震落无数记忆碎片,其中不乏她从未见过的画面:母亲柳如烟与黑袍老者年轻时并肩作战,星穹联邦的创始者向影阁献祭灵脉,甚至有古神持斧自刎的场景。
“原来如此……” 她终于明白,混沌之地不仅是废料场,更是宇宙的记忆库。当最后一剑劈开聚合体时,太极核心落入掌心,所有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看见陆昭然的残魂被卷入时空裂隙的瞬间,手中紧握着半块刻着剑纹的菱形结晶。
“陆昭然!” 她放声呼喊,声音中蕴含着六枚核心的力量,在混沌中掀起巨浪。雾霭被撕开一道缝隙,露出外界的星空。她看见太初星舰正在裂隙外盘旋,苏璃的灵械阵盘发出最强功率的牵引光束。
“清欢!” 通讯器里传来洛璃焦急的声音,“快回来!”
沈清欢回头望向混沌深处,无数记忆碎片在雾霭中闪烁,其中一道微弱的剑光格外醒目。她知道,陆昭然的残魂还在某个角落等待救援。握紧手中的六枚核心,她纵身跃入裂隙,在消失的刹那,混沌之地的雾霭中,一枚刻着剑纹的菱形结晶缓缓浮出水面,与她掌心的太极核心产生共鸣。
太初星舰接住她的瞬间,沈清欢摊开手掌,六枚核心自动排列成北斗七星状,指向星图上某个未知的坐标。道典用鲜血写出最终提示:第七枚核心,在熵暗之主的心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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