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一行人再度返回乙子房，而这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扇正对门口的窗户上，这也是房间唯一用来采光的窗户。
因为窗户一直呈关闭状态，所以当初搜查时并没有着重去观察。
“是谁把窗户关上的！“季锦皓立刻转身问门卫道，他方才想起来，季狸是因为想要去关窗户还没等下床就发现了床下的尸体，按理来说，窗户应该还是打开的状态。
“回季师爷，昨夜湖面起风了，小的就擅自做主把窗户关上了。”守卫回道。
季景煜先季锦皓一步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就是湖面与远处鳞次栉比的房屋。
湖面经过一夜秋风洗礼，上面铺满了金黄的落叶，恰逢这时正是傍晚时分，炊烟袅袅，若不是这里发生了命案，水榭楼现在早就客聚如潮。
季景煜弯腰，盯着窗框上的一处擦痕眉头紧锁，擦痕很新，像是才弄上不久的。
还在察看的季景煜感觉腰间被人戳了一下，扭头看去，就见季锦皓“嘘”了一声，指了指窗户的上方，就连南初也是一脸戏谑地看着窗户上方的位置。
季景煜抬头往外瞧，只见从窗户外面的腰檐处正摇摇晃晃地往下放绳子，绳子的末端还挂着一个用油纸做的漏斗状纸杯。
仔细听还能听到窸窸窣窣地猫叫声。
“咪呜？（听得到吗？）”这叫声透出一股子做贼心虚的意味来。
“我听不到声音。”赵貌斯的声音倒是如往常一样。
“喵——（奇了怪了，我把绳子绷直试试。）”某只只顾头不顾尾的小猫一边说着，尾巴明晃晃地垂落下来，甩啊甩的，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然后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在绳子紧绷的瞬间，季狸后爪把腰檐边缘的一块琉璃瓦踩落，整只猫瞬间失重往下坠去。
“小狸！”屋内的三人俱是一惊，季景煜扒住窗户就要往外翻。
就在季景煜伸手快要托住季狸的时候，腰檐上方突然出现一双手把季狸的后腿牢牢抓住。
季狸就这样以倒栽葱的模样被抓了一个现形。
“季小狸！你当真要揭瓦不成？！”季锦皓厉声呵斥道。
“喵呜——（我错了二哥！）”季狸双爪合十朝着季锦皓的方向拜了拜。
赵貌斯也不着急拉季狸回来，有人替他教育季狸自然是最好的，小孩子最讨厌被说教训斥。
与其冒险让季狸讨厌他，倒不如一直在他身边护着他，这本就是他的宿命。
季景煜伸手拖住季狸的猫猫头，也是一脸不赞同，不过他选择秋后算账，省的这只皮狸躲起猫猫来让人逮不住。
南初已经挽起袖子了，就等季狸下来好好喂他吃一顿竹板炒肉。
然而季狸的注意力全被腰檐挂着的的灯笼吸引了。
“喵呜——（等等，这个灯笼破了。）”季狸说罢抻着手把灯笼转了个向。
灯笼是纸做的，上面确实有两个小洞，看洞的位置应当是被什么东西横穿而过。
洞口还很新，与满是灰尘的灯罩格格不入。
季景煜一把把灯笼摘下递给身后一直拽着他腰带的季锦皓，又对着季狸说道，“快下来，待会儿要头晕了。”
季狸刚要把爪子搭在季景煜手掌心，在瞥见南初背在身后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把戒尺。
季狸连忙大喊，“喵！（鼠哥！快拉我上去——）”
话音未落，整只猫“噌”地一下就被赵貌斯提了上去。
季景煜刚要转身上楼去追就被季锦皓一把拉住，“等等，大哥你仔细看看，湖边那艘船是不是没有系缆绳？”
顺着季锦皓手指的方向，岸那边的乌篷船飘飘荡荡、随波逐流，依稀可以看到船舱内满是落叶。
当晚的风既然那么大，为什么船夫连固定船只的缆绳也不系？看船身晃荡的程度也不像是抛了锚的。
“那艘船的船夫你们认识吗？”南初问门口的门卫。
那两个门卫看了几眼后都纷纷摇头，“这船瞧着眼生，我们没有见过，这片湖上除了船娘坐的花船就只剩下渡客人游湖的渡船了。
花船最为醒目，看着分外花哨，渡船我们也都认识，毕竟湖面不算大，渡船认真算下来也没有多少。”
“看来只能晚些时候在找猫算账了。”南初把手里的戒尺丢给在门外候着的小六，“先去看看那船是什么情况。”
窗框处奇怪的擦痕，灯笼上的孔洞，还有无人认领的船只。
也就是说，凶手是乘船而来，上楼杀害马俊后翻窗跳湖，乘着船又划了到岸边逃跑。
这倒是可以解释那位神秘女子是如何失踪的，不过这其中是不是有太多多余的动作？
钱氏连环凶杀案让南初不敢轻易妄下断言，凶手每一个动作只怕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众人来到岸边，除了船只外还在不远处的地方发现一顶幂篱，幂篱的下摆被人打了一个结，上面还沾着般般墨点，这让人直接联想到马俊桌面上被打翻的砚台。
马俊是临时变卦要写退庚贴，所以这顶沾着迸溅状墨点的幂篱确实是凶手所佩戴的无疑。
凶手当真已经逃之夭夭了吗？
“大人，这棵树被人嵌了一块瓷片。”季景煜蹲在离幂篱不远的一棵树旁边，树干被人为凿了一个口子，一片拱形瓷片用浆糊镶嵌在缺口处。
“凶手小动作这么多，定然是有心为之。”南初已经确认之前不是他多疑，而是凶手为了达成目的特意为之。
“少爷，方才水榭楼的一个杂役反映，他当晚守夜班，在巡逻到一楼时，也就是马俊房间窗户的正下房的房间，听到外面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他以为是外面有小毛贼要来探路，打开窗户却什么都没瞧见，也不敢马虎就这样一直等到案发也没有其他异响。”小六一口气说完后才开始呼哧呼哧喘气，他是跑着过来的，生怕耽误自家少爷的事。
“那杂役听到异响是什么时辰？”
“那杂役说一更香恰好烧到一半，是子时听到的声响。”
季狸说案发时间在三更至三更一刻钟之间，而异响声在那之后，相隔的时间还比较久。
换而言之，当时乙字房还有人在，不过那人既没有跳湖，因为守在一楼的杂役没有听到亦或是看到有人跳湖。
也没有从出口离开，也就只能是几位住客其中之一，极大的可能是帮凶手毁尸灭迹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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