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默的意识彻底沉沦,即将被这齿轮的冰冷、转动的剧痛、时间的扭曲以及自身锈蚀崩溃的绝望彻底碾碎、同化为这永恒冰冷机器上一块彻底死寂的废铁时——
一道意志,降临了。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的扰动。它就这么突兀而绝对地“存在”于这片齿轮地狱的核心,如同宇宙诞生之初便已悬停于此。这道意志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准确描述其形态,它宏大如星海运转的轨迹,冰冷如黑洞视界边缘的绝对零度,带着一种俯瞰沙砾、漠视生灭的、非人的古老与漠然。
它并非实体,却比那巨大的齿轮更加“真实”。
无数条难以名状、仿佛由纯粹幽影与凝固星光交织而成的“触须”,悄无声息地自那意志的核心弥漫开来。它们并非物质,却带着比最沉重的枷锁更可怕的实质感,精准地、不容抗拒地缠绕上了陈默意识所化的、那个正在痛苦锈蚀转动的巨大齿轮。
没有物理层面的接触,却比任何物理接触都更致命。被缠绕的瞬间,一种源自存在本源的恐怖寒意瞬间冻结了齿轮的每一次转动。那冰冷的触感并非作用于表面,而是直接渗透进金属的每一个晶格,冻结了那代表陈默意识的、齿轮内部的每一丝挣扎与痛苦,将一切强行凝滞在濒临破碎的临界点。
紧接着,一个“问题”,或者说,一个冰冷的、带着最终审判意味的陈述,直接烙印在陈默意识的核心,清晰得如同用冰锥刻在骨头上:
“以时间为薪柴者,终将被时间啮噬成渣……”
每一个无形的“字”,都像一颗冰冷的星辰砸落在齿轮上,带来结构性的震颤和更深的裂痕。那话语中蕴含的法则之力,冰冷地揭示了陈默所有挣扎的本质——他每一次回溯,每一次预支,都是在把自己鲜活的生命当作燃料,投入时间那永恒燃烧却冰冷无情的熔炉。
短暂的、足以让灵魂冻结的停顿后,那道意志的“触须”骤然收紧,带来一种被彻底洞穿、彻底看透、彻底剥离所有伪装的剧痛。最后一个冰冷的叩问,如同丧钟最后的回响,直接轰击在他存在的最深处:
“……你,还能燃烧几次?”
这叩问并非寻求答案,而是一道冰冷的宣判,一个最终倒计时的开启。
“轰——!”
缠绕着齿轮的幽影星光触须猛地抽离。
如同退去的冰冷潮水,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意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然而它留下的烙印,那句冰冷的审判,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深深蚀刻在陈默意识的每一寸“金属”之上。
与之同时消失的,是那巨大的齿轮幻境、扭曲的时间景象。现实岩洞的轮廓如同褪色的油画,粗暴地重新覆盖了他的感官。
“呃……嗬……”
陈默的身体猛地向前扑倒,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剧烈地抽搐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喉管撕裂般的灼痛,每一次呼气都喷出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白雾。冷汗不再是渗出,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浸透了衣物,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冰凉。
颅内那毁灭性的剧痛如同海啸般退去,留下的是被彻底掏空、碾碎后的废墟。空茫,虚脱,一种被抽走了脊梁骨的瘫软感席卷了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灵魂深处,仿佛还残留着那巨大齿轮冰冷啮合的金属摩擦声,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幻痛的回响。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视野在模糊与清晰之间剧烈地摇晃、闪烁,仿佛随时会再次陷入黑暗。耳畔,那来自非人存在的冰冷审判,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加清晰、更加刺骨,如同永恒的冰棱,反复穿刺着他混乱的意识:
“……你,还能燃烧几次?”
洞穴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攀爬上他颤抖的躯体,带着齿轮铰合的余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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