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金属摩擦声。
程岩的意识从混沌中浮起,首先感知到的是右臂异常的重量——整条手臂已经金属化,暗金色的铠甲表面流转着类似幽冥殿主的能量纹路。当他尝试活动手指时,铠甲缝隙间迸出细小的紫色火花,每一簇火花都携带记忆碎片在眼前炸开。
最清晰的画面中,他穿着黑金战甲站在水银海洋上空。时之剑与天罚剑融合成的奇异武器正指向下方城市,冰蓝色的时溯族人在时间静止中结晶化。战甲头盔的HUD显示一行冰冷文字:
【执行守望协议第七条:消除时间线污染源】
"这不可能…"程岩挣扎着坐起,金属右臂不受控制地击穿地面。裂缝中渗出世界树的根系汁液,这些纯白液体接触铠甲后立刻变成暗紫色。
左胸突然传来温暖的脉动。低头看去,苏沐雨植入的半颗初始时之泪已与心脏融合,在皮肤表面形成泪滴状结晶。当程岩触碰它时,泪晶投射出微缩影像——苏沐雨的数据体正在世界树核心操作着什么,她的嘴唇开合,声音直接传入脑海:
「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逆时花已经开放。它不是威胁,是时溯族最后的求救信号。在你毁灭他们主世界时,有支考察队正在维度夹层研究时间疫苗,因此逃过一劫…」
影像突然扭曲,显现出程岩从未见过的场景:某个实验室里,冰蓝色皮肤的时溯族人将发光的液体注入微型世界模型。模型中的星环立刻停止扩张,转而开始自我分解。
「…他们发现星环本质是吞噬可能性的瘾君子,而时间疫苗能暂时固化时间线,使星环'饥饿'而死。这就是为什么你要剿灭他们——当时的你已经被星环共生!」
程岩的金属右臂突然痉挛,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喉咙!铠甲缝隙中传出幽冥殿主的冷笑:"她倒是聪明,可惜猜错了方向…"
一股陌生能量从右臂涌入大脑。程岩的视野突然分裂——左眼仍看到世界树根系洞穴,右眼却显示着完全不同的画面:金属化的自己正站在世界树冠,俯视着所有维度。
「双向寄生…」苏沐雨的影像因干扰而模糊,「初始时泪只能暂时保护你的意识核心…必须找到逆时化源头…」
影像戛然而止。程岩踉跄站起,发现洞穴墙壁上爬满冰蓝色纹路——是逆时化的时间逆流效应!顺着纹路来到世界树表层,眼前的景象令他窒息:
修真界与机械文明的维度门已经变成镜像结构。剑仙御剑的每个动作都精确对应球状机体的移动轨迹;符咒笔画与代码编写同步进行;甚至两个世界的孩童玩耍姿势都完全一致。而在所有镜像的焦点位置,悬浮着那朵逆时花,此刻已生长到磨盘大小。
更恐怖的是,花心上方浮现出世界树的倒影。倒影树的枝头坐着个人影,当程岩聚焦视线时,那人缓缓抬头——赫然是全身金属化的另一个自己!
"终于注意到了?"右臂铠甲突然控制程岩的声带发声,"我们总说星环是敌人,却从不思考它从何而来。"
程岩强行压制右臂,调用左眼的金瞳分析逆时花。数据显示这朵花正在释放某种"时间抗体",中和着世界树对维度网络的影响。而中心点正是那个微型蛀洞——此刻已扩大到能容人通过。
「不要进去!」苏沐雨的思维感应突然接入,「那是…」
程岩的金属右臂猛地轰向地面,利用反冲力将他弹向蛀洞!在进入的瞬间,他听到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右臂的幽冥殿主说"欢迎回家",而左胸的初始时泪轻语"记住爱向前"…
穿过蛀洞的过程像是被拆解成基本粒子又重组。当感官重新上线时,程岩漂浮在无法言喻的空间里——这里没有星环,没有暗紫星云,只有无数透明茧房排列成浩瀚矩阵。每个茧中都囚禁着一个人影,而这些人影全都有着程岩的面容!
最近的茧突然透明化,露出里面的青年。他穿着研究员白大褂,胸口别着"第七轮回首席"的工牌:"你终于来替换我了?"随着他的话语,所有茧中的程岩同时转头,异口同声:
"你终于来替换我们了。"
声浪震得程岩后退数步,右臂铠甲却兴奋地闪烁紫光。某个茧自动打开,走出全身结晶化的程岩——他穿着第三轮回的修真服饰,眼中只有眼白:"每个守望者最终都会来到这里,成为星环的养料…或者说,成为星环本身。"
"不…"程岩的左胸泪晶发烫,"星环已经被摧毁了!"
"你摧毁的只是外壳。"结晶程岩指向矩阵深处,"看那里。"
在无数茧房组成的螺旋中心,悬浮着青铜面具的完整形态。但面具后方连接的不是星环结构,而是世界树的倒影!更准确地说,是世界树根系最黑暗的部分——幽冥殿主本该守护的暗根区域。
"我们分离黑暗面,以为能保持纯洁。"结晶程岩冷笑,"殊不知那黑暗面才是维持人性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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