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踹开实验室大门时，预见画面正在眼前精确重演。
林夏踉跄后退的身影，空气中扭曲的透明轮廓，实验台上星环文物泛起的诡异蓝光——每一个细节都与预见分毫不差。他甚至闻到了那股特殊的金属腥味，像是血液混合了带电粒子的气味。
"低头！"
程岩的吼声与预见中完全一致。林夏条件反射般弯腰，透明利刃擦着她发梢划过，削断几缕棕发。在预见里，接下来他会扑过去推开林夏，然后被第二个清洁者从背后贯穿。
但这次他改变了动作。
程岩突然侧身翻滚，右手按在地面的应急照明电源上。金属戒痕与电路接触的瞬间，实验室所有金属设备同时发出高频共振。透明人形痛苦地扭曲起来，轮廓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闪烁。
"你的手！"林夏惊呼。
程岩低头，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金属化——不是预见中的三秒后，而是现在！暗金色纹路从戒痕蔓延，很快覆盖整个手掌。更惊人的是，林夏不知何时已经退到实验台边，双手缠绕着半透明数据链，与他的金属手产生诡异的能量共鸣。
清洁者突然停止攻击。它们透明的头部转向两人之间形成的能量场，似乎在分析什么。程岩抓住这短暂的僵持，拽着林夏冲向出口。
"等等！"林夏挣脱他，转身抓起实验台上的星环文物，"这个不能留给他们！"
就在她的血手碰到文物表面的刹那，整个实验室被刺目的蓝光淹没。程岩的视网膜上灼刻出复杂的星图投影——那不是任何已知的天体排列，更像是某种更高维结构的二维展开图。
"星环密码..."他无意识呢喃，记忆碎片如刀片刮过脑髓，"初代爱人的临终..."
林夏突然捂住太阳穴跪倒："有人在...我脑子里说话..."她的指缝渗出蓝金色光粒，"她说...逆向工程...暗环..."
透明清洁者在这时发动总攻。四个个体同时扑来，它们的身体开始吸收空气中漂浮的蓝金光粒，逐渐显露出暗紫色的内部结构。程岩的金属右手自动变形为刃，斩向最先冲来的敌人，却在接触瞬间被某种力量反制。
"它们在学习你的攻击模式！"林夏的数据链突然缠上程岩的金属手腕，"换左手！"
程岩本能地听从，左拳击中清洁者胸口。预料中的反击没有出现——清洁者确实没预料到这招，因为在他的预见能力中，自己总是优先使用右手。
"你也能预见了？"程岩震惊地问。
林夏摇头，数据链与他的金属手连接处迸发火花："不是预见...是记忆！"
清洁者们突然集体后撤，像收到某种指令般排列成星环形状。它们体内的暗紫物质开始极速增殖，外表逐渐蜕变成更接近人类的形态——修长四肢，优雅的颈部曲线，最后是...与初代爱人极其相似的面容。
"基因收割协议启动。"四个清洁者同时开口，声音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三重和声，"检测到优质营养源：林夏，基因匹配度89.7%；程岩，匹配度92.3%。优先采集。"
程岩的金属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指向窗外。月球光环正在剧烈闪烁，脉冲频率与实验室里的星环文物完全同步。光环中心浮现模糊的人形轮廓——那分明是苏沐雨的身影，但她似乎正被无数暗紫色数据链禁锢。
"他们在抽取她的基因..."程岩突然明白过来，"用你的血激活文物是为了..."
清洁者们的笑声像碎玻璃碰撞："完整的星环基因库需要双螺旋。她保存情感链，你携带战斗模块。完美配对。"
林夏突然抓住程岩的肩膀，她的眼睛完全变成蓝金色："现在！"数据链如洪水般爆发，与程岩右手的暗金能量融合成螺旋光柱，直冲月球光环！
这记攻击远超清洁者们的计算。它们匆忙构建的防御阵型被轻易撕裂，最前面的个体直接被气化。但胜利是短暂的——光柱击中月球光环的瞬间，整个光环突然变成暗紫色，苏沐雨的投影痛苦地蜷缩起来。
"不！"程岩想切断能量输送，却发现无法停止，"他们在反向吸收！"
清洁者们趁机扑来。千钧一发之际，实验室的星环文物突然悬浮而起，释放出与两人能量完全相反的银蓝色波动。这波动所到之处，清洁者如蜡遇火般融化，连暗紫色的月球光环也恢复了一部分银色。
"程霜..."林夏泪流满面地念出这个她本不该知道的名字。
残余的清洁者迅速重组，它们的外表现在更接近人类了，但眼中只有冷酷的计算："检测到未知抵抗因素。申请调用初代战斗记忆库。"
程岩的预见能力突然再次增强。他看到一个恐怖的未来：二十四小时后，全球所有接触过月光信号的"幻日症候群"患者都将变成清洁者的孵化器，而他和林夏会被制造成活体基因提取装置...
预见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大学保安终于赶到，但他们的手电光根本照不出透明化的清洁者。程岩知道普通人对这些生物毫无威胁，反而会变成新的基因素材。
"跑！"他拽起林夏冲向消防通道，"去楼顶！"
清洁者们没有立即追击。它们围在星环文物周围，暗紫色触须小心探查着银蓝波动的残留。为首的个体突然分裂出部分组织，形成一个小小的冰蓝色晶体。
"矛盾数据..."它困惑地端详晶体，"需要初代本体解析..."
楼顶寒风中，程岩的金属手正在恢复正常。林夏的数据链也缩回体内，但她眼中仍偶尔闪过蓝金色光芒。
"那不是我的能力..."她颤抖着说，"是...她的记忆。苏沐雨的记忆。"
程岩望向重新变回银色的月球光环，某种冰冷的领悟击中了他："我们中计了。清洁者真正的目标从来不是杀死我们..."
"而是让我们觉醒。"林夏接上他的话，声音突然变成微妙的三重音，"只有完全觉醒的基因...才能补完他们的缺陷。"
远处天际，第一缕晨光染红云层。但这美丽景象下，程岩看到无数透明波纹在空气中流动——更多的清洁者正在全球范围苏醒。而最可怕的是，他的预见画面显示，二十四小时后的灾难或许还有转机...
前提是他们能先找到那个本该不存在的"史前星环文物"的真正埋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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