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沈微被他这两个字砸得头晕目眩。她几乎要相信了。难道真的是精神崩溃下的幻觉?那通电话,那声呼唤,都是绝望中大脑编造的慰藉?她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眼神迷茫而空洞,巨大的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要将她最后一点意识也吞没。她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陆凛感觉到她的软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也松缓了一瞬。他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硬。沈微没有反抗,任由他将自己放回那张巨大而冰冷的婚床上。他拉过丝绒被,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只露出苍白失神的脸。
“睡吧。”他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她。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带着命令的口吻,“再胡思乱想,我不介意让医生给你打一针镇静剂。”
他说完,不再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转身大步离开了卧室。门被轻轻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咔哒”。
卧室里重新陷入死寂,只有沈微压抑的呼吸声。陆凛最后那句话像冰冷的蛇缠绕上她的心脏。镇静剂?他做得出来。他就是要用这种强硬的手段,让她闭嘴,让她昏睡,让她成为他华丽囚笼里一个无知无觉的漂亮人偶。
不!她不能睡!那通电话不是幻觉!月月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带着惊恐和无助。如果她此刻屈服于疲惫和陆凛的威胁睡去,月月会不会就此彻底消失?那个可怕的念头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沈微蜷缩在被子里,耳朵却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门外走廊上极其细微的动静。沉重的脚步声离开了,走向书房的方向。然后是书房门关闭的轻响。再然后,一切重归寂静。
陆凛回去了。他大概以为一支“镇静剂”的威胁足以让她屈服。
沈微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就是现在!她猛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刺骨的寒意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她像一道无声的幽灵,快速移动到门边,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外面没有任何声音。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以最微小的幅度拧动门把手。没有上锁!刚才那声“咔哒”只是关门的轻响!陆凛的傲慢让他不屑于在卧室门上落锁,他笃定他的监控网和无处不在的保镖能掌控一切。
一丝微弱的、病态的希望窜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将门拉开一条仅容她侧身通过的缝隙,闪身出去。空旷华丽的走廊被壁灯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如同潜伏的怪兽。她贴着墙根,每一步都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心脏在喉咙口狂跳,每一次搏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不敢呼吸,不敢思考,所有的感官都调动到了极致,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脚步声、监控探头转动的微响。
目标明确——通向地下酒窖的侧梯。那扇厚重、雕刻着繁复葡萄藤图案的木门,就在前方走廊的尽头。上次的试探无功而返,却在她心里种下了更深的疑窦。那个地方,那个被陆凛划为“禁地”的地方,一定藏着什么!也许……也许就和月月有关?或者……是更可怕的证据?那个裹尸袋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闪现。
她终于摸到了那扇门前。黄铜的门把手冰凉刺骨。她再次屏息凝神,侧耳倾听——门的那一边,是绝对的死寂。她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压下把手。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寂静中却异常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门开了。一股混合着陈年橡木桶、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更深沉气味的冷风扑面而来,带着地底特有的阴湿霉味,瞬间钻入她的鼻腔。这股气味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令人不安的铁锈般的腥甜。
沈微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侧身挤进门内,反手将门轻轻虚掩,不敢关死。眼前是一条陡峭向下延伸的狭窄石阶,隐没在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墙壁是粗糙的石块垒砌,摸上去冰冷湿滑。只有高处墙壁上嵌着几盏功率极低的、蒙着厚厚灰尘的壁灯,投下昏黄摇曳、范围极其有限的光晕,非但没有驱散黑暗,反而将台阶和两侧石壁的凹凸阴影拉扯得更加扭曲诡异,如同通往地狱的甬道。
她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一道惨白的光束刺破黑暗,在浮动的尘埃中形成一道清晰的光柱。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恐惧,扶着冰冷潮湿的石壁,一步步向下走去。
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放大、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神经上。台阶似乎没有尽头,只有越来越浓重的阴冷和那股挥之不去的复杂气味。越往下,那丝若有若无的腥甜味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不祥的气息。
终于,脚下变成了平坦的水泥地。酒窖到了。手电光扫过,巨大的空间在黑暗中延伸,光线所及之处,是一排排高耸的、落满灰尘的橡木酒架,上面空置了大半,只有少数几瓶深色酒瓶像沉睡的墓碑般矗立。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沉重的湿气,压得人喘不过气。灰尘在光柱里狂乱地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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