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沈微喘息着,抬手轻轻抚摸着他脑后粗硬的发茬,语气是磐石般的坚定,“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向前看,陆凛。我们一起。”
她牵起他的手,十指紧紧相扣。两只手,一只纤细却充满力量,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交握在一起,传递着无声的誓言和温度。他们并肩而立,目光越过那堆冰冷的灰烬,投向实验室窗外。
窗外,正是黄昏时分。巨大的落地窗外,夕阳如同一枚熔化的金球,正缓缓沉入城市的天际线。它燃烧着,将天边的云霞染成一片壮丽的金红、橘黄和温暖的玫瑰紫。万丈霞光如同熔化的金液,恣意泼洒在鳞次栉比的高楼玻璃幕墙上,折射出亿万点跳跃的金芒,几乎将整座钢铁丛林都点燃了。那光芒如此盛大,如此温暖,带着一种摧枯拉朽、涤荡一切阴霾的力量,蛮横地涌入这刚刚终结了黑暗的冰冷空间,将实验室惨白的灯光都逼退到了角落。
炽热的光线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沈微和陆凛身上。陆凛下意识地微微眯起了眼,那习惯了黑暗深渊的瞳孔,似乎还不适应如此纯粹而强烈的光明。沈微却仰起脸,迎着那金红色的洪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线条,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近乎圣洁的光晕。那光芒仿佛带着温度,驱散了实验室里最后一丝寒意,也熨帖了心底最深的褶皱。
“你看,”沈微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满足,在这片辉煌的光明中响起,“这就是光。它一直都在。”她侧过头,看向陆凛,眼底映着窗外的霞光,璀璨生辉,“我们以后的花园里,只种向日葵,好不好?那种永远追着太阳的花。” 她的笑容在霞光里绽开,温暖而坚定,带着一种浴火重生后的清澈与力量。
陆凛看着她被霞光点亮的笑容,仿佛被那光芒灼烫了心底最深最暗的角落。他紧抿的唇角,终于一点点、艰难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笑容很淡,甚至有些生涩,却像破开万年坚冰的第一缕春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和微弱的希冀。
“好。”他低沉地应道,声音里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暖意。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仿佛那是连接着他与新生的唯一纽带。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窗边,沐浴在盛大的夕阳余晖中。实验室里那堆象征终结的灰烬,在越来越浓的金色光影里,渐渐模糊,最终沉入角落的阴影。唯有光明,温暖而坚定地流淌在他们身上,无声地宣告着黑暗的退散,和新生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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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最后一丝金边彻底沉入地平线,城市华灯初上。陆凛亲自驾驶着那辆线条冷硬的黑色库里南,平稳地驶入陆宅灯火通明的庭院。车门打开,沈微刚踏出一步,一个带着奶香气的小小身影就像颗小炮弹般从门厅里冲了出来。
“妈妈!爸爸!” 陆念微小朋友穿着毛茸茸的小熊连体睡衣,像一团圆滚滚的绒毛球,一头扎进沈微怀里,差点把她撞个趔趄。
沈微笑着弯腰,一把将软乎乎的儿子抱起来,在他带着奶膘的小脸蛋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小念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听月姨姨的话?”
“乖!”小家伙响亮地回答,小手紧紧搂着妈妈的脖子,眼睛却亮晶晶地看向后面下车的陆凛,伸出另一只小胖手,“爸爸抱!”
陆凛脸上的冷硬线条在见到儿子的瞬间彻底柔和下来,仿佛冰川在春日暖阳下消融。他上前一步,很自然地伸手接过沉甸甸的小团子。小家伙立刻熟练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爸爸宽阔坚实的肩膀上,满足地蹭了蹭。
“姐夫,姐,你们回来了?” 沈月清脆的声音传来。她系着一条印着小猫图案的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玄关处。比起几年前那个惊惶脆弱的女孩,如今的沈月眼神明亮,笑容爽朗,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她促狭地眨眨眼,“小念今天可是念叨了一天,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给他带‘大怪兽’(其实是博物馆新出的恐龙模型)呢!”
沈微失笑,走过去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辛苦我们月月了。今晚做什么好吃的?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还有小念最爱的鸡蛋羹!”沈月报着菜名,一脸得意,“保证色香味俱全!”
餐厅里,暖黄的灯光笼罩着铺着米白色桌布的长餐桌。精致的骨瓷餐具摆放整齐,几道家常菜冒着腾腾热气,香气四溢。陆凛抱着儿子在主位坐下,沈微和沈月分坐两旁。小念坐在爸爸腿上,兴奋地挥舞着小勺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盘子里的排骨。
陆凛拿起筷子,动作自然地将一块挑净了小刺、裹着诱人酱汁的鲈鱼腩肉夹到沈微碗里。沈微抬眸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又夹了一块软烂的排骨,放到陆凛面前的碟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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