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个澡?” 我肩膀一沉,小甲虫那点微弱的分量压着烫伤的皮肉,疼得我龇牙咧嘴。
这小东西刚拼完命,背壳上的暗金符文比萤火虫屁股亮不了多少,风扇叶片慢悠悠转着,一副随时要嗝屁的架势。
“砂纸嗓子”——反抗军队长,就站我面前,隔着那油乎乎的呼吸面罩,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在我和小甲虫身上扫,最后落在我那条还冒着热气的右胳膊上。
“不然呢?留着这铁疙瘩过年?等它缓过劲儿,再给你我脑袋开瓢?” 他破锣嗓子没好气儿,下巴朝垃圾堆里努了努。
那边,新小七庞大的机体半埋在铁渣子里,确实没死透。
骨刺装甲缝隙里,那点暗紫电弧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还在顽强地蹦跶。
三角锥脑袋里,粘稠的紫光也缩成了绿豆大的一点,死死“盯”着我们这边,透着一股子阴魂不散的邪性。
“核心…污染…深度…侵蚀…压制…需要…时间…特定…环境…” 小甲虫蚊子哼哼似的意识信息挤进我脑子,断断续续,听着就费劲。
“听见没?我家小甲说它现在虚得很,得歇会儿!” 我赶紧翻译,顺便替这小功臣诉诉苦。
“歇个屁!”
队长破锣嗓子一吼,震得人耳膜嗡嗡响,
“这鬼地方能歇?等内城的狗鼻子闻着味儿追过来,还是等那堆烂肉(他指了指旁边还在微弱抽搐的肉瘤残骸)再憋个大招?”
他烦躁地一挥手,
“扳手!带俩人,把这铁疙瘩给我拖走!用‘黑皮绳’捆结实了!剩下的人,打扫战场!手脚麻利点!铁虱子残骸能用的零件都拆走!那堆烂肉…看看有没有值钱的‘芯子’没烂透的!”
“得令!” 扳手兄那大嗓门应了一声,招呼两个壮实的反抗军,手里抖搂出几捆乌漆嘛黑、看着像某种生物筋腱拧成的绳子(“黑皮绳”?),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新小七那边摸过去,动作透着十二分的小心。
其他反抗军也迅速散开,有的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穹顶和巨大的管道阴影,有的蹲在地上,手脚麻利地分解那些变异铁虱子的残骸,叮叮当当的拆解声在这空旷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还有俩人拿着带钩子的短矛,小心翼翼地扒拉那堆肉瘤残骸,表情跟掏粪坑差不多。
“你,” 队长那破锣嗓子又转向我,眼神在我那条耷拉着的右胳膊和小甲虫之间来回转,“跟我走。还有你这宝贝虫子。” 他语气不容置疑,说完转身就走,压根没给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走?去哪儿?我看着这队长精瘦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
但瞅瞅周围这烂摊子,再看看垃圾堆里那个随时可能诈尸的铁疙瘩…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赶紧把肩膀上的小甲虫小心托在还算完好的左手里,拖着快散架的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
队长没往洞口那边走(估计被炸塌了?),反而朝着这片巨大空间更深处、更黑暗的角落摸过去。
反抗军们干活很有章法,留下两人断后警戒,其他人迅速清理着痕迹,连地上的脚印都用铁渣子扫平了。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只有远处那些衰败的冷光灯带,在锈蚀的管道壁上苟延残喘,投下鬼影般的光斑。
空气里的铁锈味和机油味更重了,还混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地下河水的潮湿土腥气?
走了大概百十米,前方出现一片由巨大断裂钢板和扭曲管道堆叠形成的、如同迷宫般的屏障。
队长轻车熟路地绕到一块锈得快要散架的钢板后面,伸手在冰冷的金属壁上摸索了几下。
咔哒…嘎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钢板旁边,一个几乎与锈蚀管道融为一体的、半人高的圆形金属盖板,被他硬生生掀开了一条缝,露出后面黑洞洞的通道口。
一股更浓的潮湿土腥气和…劣质烟草味儿?混合着汗臭扑面而来。
“下去!” 队长言简意赅,自己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我探头看了看那黑咕隆咚的洞口,又回头瞅了瞅远处还在忙碌的反抗军,心一横,也跟着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斜向下、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狭窄管道。管道壁湿漉漉的,凝结着水珠,摸上去冰凉滑腻。
脚下是冰冷的金属格栅,踩上去吱呀作响。只有队长手里一个散发着微弱白光的便携灯棒提供着可怜的光源。
七拐八绕地走了几分钟,感觉一直在往下。空气里的土腥味和烟草味越来越浓,还隐约能听到一些模糊的人声和金属敲击声。
终于,前方透出一点昏黄的光亮。队长推开一扇虚掩着的、由厚重金属板和废旧轮胎拼接成的简陋门板。
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由废弃大型过滤罐改造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
罐体锈蚀的弧形穹顶很高,上面挂着几盏用废弃玻璃罩和荧光苔藓拼凑的“灯”,散发着昏暗但稳定的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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