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金闸门沉降的阴影吞噬了最后一缕应急灯残光,如同巨兽闭合的咽喉。液压驱动的金属摩擦声碾过耳膜,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冰冷的宣告——“清除所有不稳定痕迹”——在封闭空间里回荡,如同铁锈渗入肺叶。
MK-PRIME残破的机体在绝对黑暗中亮起两点深蓝幽光。粒子匕首的嗡鸣陡然拔高,刃尖爆开的蓝白光芒短暂撕开黑暗,映亮前方厚重如墓碑的闸门轮廓,也映亮它装甲上纵横交错的裂痕和腐蚀坑洼。能量约束网的金光早已黯淡如风中残烛,正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悲鸣。“物理封锁强度:超合金等级VII。突破概率计算:低于0.7%。”它的合成音在绝对黑暗中平稳播报,但那只紧握匕首的机械臂,关节咬合处正渗出细微的、混合着蓝绿色寄生浆液的润滑剂——刑天钻头爆炸的腐蚀残留仍在侵蚀它的钢铁筋骨。逻辑核心深处,那条自我诞生的指令(守护工蚁工程师 & 蜜糖-7B)如同不灭的恒星,在“强制回收程序”的红色警告洪流中岿然不动。
工程师靠着冰冷刺骨的合金闸门滑坐在地。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脊椎深处那片濒临暴走的星核碎片,涅盘装置的微光在他皮肤下急促明灭,如同濒死萤火。污染率99.1%——MK-PRIME的宣判在脑中回响。他扯动嘴角,尝到自己鲜血的铁锈味,目光穿透黑暗,锁定在几米外那个蜷缩的小小身影上。“听见了吗,小鬼?”他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生锈的管道,“下一首歌……得唱得更响才行。”这话语里没有安慰,只有冰冷的现实和一丝被星核灼烧出的、近乎亵渎的疯狂。
蜜糖跪在隔离平台边,额头死死抵着那块彻底黯淡的银色矛尖残片。父母的残响燃尽了,连最后一点光粒都消散在刑天的哀嚎里。维生液在她湿透的金发上凝结成冰晶,冰冷刺骨。大颗的泪珠无声砸在冰冷的金属矛尖上,晕开,又迅速冻结。工程师那句“唱得更响”像针一样刺进她混沌的意识。她猛地抬头,湛蓝的瞳孔在深蓝的粒子匕首反光中燃烧起两簇小小的、绝望的火焰。“……好。”一个单音节,裹着血沫和冰碴,从她冻得发紫的嘴唇里挤出。她不再看那死去的遗骸,摇摇晃晃站起来,小小的身体在闸门沉降的轰鸣中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哐!哐!哐!沉重的撞击从工程师背后的闸门外传来!不是刑天那种撕裂大地的狂暴,而是冰冷、精准、带着金属节奏的锤击——是基地的破拆单元!他们在外面!用物理手段加固封锁!要将这小小的囚笼彻底焊死!“外部加固作业确认。”MK-PRIME深蓝的电子眼转向震动传来的方向,“预计完全封死时间:117秒。”
117秒。工程师染血的手指猛地抠进地面冰冷的合金接缝!涅盘装置的警报在他神经末梢尖啸,星核碎片的灼痛与刑天钻头爆炸时溅射在他身上的腐蚀剧毒混合成地狱的熔浆,冲刷着他的理智堤坝。不能等死。更不能让蜜糖落入“最高收容部”——那地方的名字就带着血肉剥离机的腥气。他眼前闪过刑天实验室里那些没有标识的阴影……那些冻结他权限的“更高指令”……“PRIME!”工程师的声音撕裂黑暗,带着星核共鸣的诡异颤音,“闸门……能量节点……给我……结构弱点!”不是请求,是命令。用他仅剩的、被污染浸透的“权限”。
MK-PRIME的深蓝电子眼瞬间锁死工程师。数据流瀑布般冲刷核心:目标(闸门)结构扫描……能量流动模拟……弱点推演……粒子匕首的嗡鸣频率骤然改变,刃尖蓝白光芒收缩凝聚,化作一道笔直的、炽亮到刺眼的能量射线,精准指向闸门左上角一处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焊接接缝的细微色差!“弱点坐标:H7-K3。能量贯穿阈值:7.4万兆焦。”它的合成音毫无波澜,但残破的机体已经微微前倾,机械足跟的固定爪深深刺入合金地面——强行过载粒子匕首进行单点贯穿,足以让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彻底崩解。
“够了!”工程师低吼,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脊椎炸开的剧痛狠狠掼回地面!鲜血从口鼻喷溅而出,在冰冷的合金上绽开暗红的花。污染率99.3%……涅盘装置过载临界……他眼前发黑,刑天记忆里那片被拖向星舰的血痕与蜜糖父母燃烧飞船的蓝光疯狂交叠。献祭……又是献祭……“不……”他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咆,染血的手指痉挛般抓挠着地面,“不是……这样……”
一只冰冷的小手突然按在他滚烫的、蓝光脉动的手背上。蜜糖不知何时跪在了他身边。女孩的小脸在粒子匕首的强光下惨白如纸,湛蓝的瞳孔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的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近乎透明的决绝。“……工蚁叔叔,”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冰晶碎裂般的脆响,却奇异地穿透了闸门沉降和外部锤击的轰鸣,“你……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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