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继业走来,赵恒竟然被不自觉得吓得退了两步。
他怒道:“有辱斯文,李继业,你简直有辱斯文,咱们是学儒圣文章的文人,可不是粗鄙不堪的武人。
今日之事,就算刘仕通也保不了你!”
刘仕通,就是之前李明川口中的刘八届,是当年与李明川正儿八经的同窗。
二人有几分交情,李继业能在刘家学馆念书,刘仕通其实还是念了当年的几分香火情的。
不然,就李明川原身家庭的财务状况,莫说李召嗣和李继业念私塾,就算是官学也进不去。
要知道,这个狗屁的古代世界,不仅处处垄断得普通人没活路,就算是念书识字,同样也垄断得厉害,并不是有钱就能念的。
李继业少年人心性,此刻双目赤红一步步向赵恒逼近,拳头捏得泛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很显然,他的思想正在做打不打赵恒的斗争。
还算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参加文会的钱我交了!
说我穿得不好,有碍观瞻,可是谁不想生下来就衣食无忧,谁不想锦衣玉食?
我爹常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家穷,但不偷不抢,穷且益坚,并不低人一等。
你们要比写诗,好吧,我写了,你们写不过,就又拿我爹当年被冤枉的事情来说。
赵夫子,我错了吗?
我真的错了吗?
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你告诉我,儒圣的文章如果学出来都是你们这群势利眼的样子,这个书,我李继业不读也罢!”
李继业声声泣泪,振聋发聩,听得李明川都忍不住热血沸腾。
他娘的,李继业这娃有点东西啊。怪不得原身一拿李继业和李召嗣对比,就恨不得当年没捡李召嗣来养。
实在是货比货得仍。
赵恒被李继业一连几问,问的面红耳赤,他能怎么回答?
他能说儒圣的文章就是教人这么做的?
不过这也难不倒老奸巨猾的赵恒,答不起就不答呗,他直接使出泼妇招数,把事情往大了闹,反正李继业动手打人了。
“怎么着,你还敢打老师不成?来啊,你打啊,你个欺师灭祖的东西...”
赵恒怒斥,竟然直接将头伸向李继业。
李继业气得浑身发抖。
打?还是不打?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但最多只算是同窗们互殴,如果动手打了赵恒,这个性质可就全变了。
就像赵恒说的一样,这一拳头打下去,以后欺师灭祖这个标签就会伴随他李继业一辈子。
李继业高高举起拳头,就在他心里叹息,胸中那股激愤的劲即将缓过去的时候。
忽然,李继业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手臂,完全不听他使唤了。
他是真准备放手,仍由赵恒处理了的啊!
他心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的手却不同意了。
只见他抡圆了膀子,狠狠一拳直接砸在了赵恒脸上。
力道之大,令人咋舌,他竟然看见了最少有三颗牙从赵恒嘴里飞了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
李继业傻眼了。
赵恒也傻眼了。
他哪里想到李继业真敢打,而且一个十二岁不到的少年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此刻他完全是被打懵了,到底有多少颗牙被打掉了他不知道,他只感觉脑袋里天地倒转,晃晃悠悠,根本站立不稳。
就在李继业完全懵逼的状态时,赵恒宛如喝醉了酒似得,左摇右晃,直接从桥上跌落进了湖里。
噗通一声,湖面惊飞好大一群野鸭。
顿时,桥上直接进入了鸡飞狗跳模式。
“赵夫子落水了...”
“救人,快来救人啊...”
“李继业,你完了...”
“李继业,赵夫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全家人的命都不够赔。”
......
李继业傻愣愣的站在桥上,面色由红变白,闯祸了,闯了大祸。
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循环叹息:“完了,完了...我命休矣。”
十一二岁的少年人,哪里经得起这种大事,完全已经魂不附体。
如果真因为今天的祸事,害了一家人的性命,我万死难辞。
恍恍惚惚,清风拂面,惊飞的野鸭再次落入湖面,一片树叶再次伴着清风稳稳的落入了他的掌心。
树叶?又见树叶!
今日之事,皆因树叶而起。
这一次,李继业没有再像上一次一样准备丢掉,而是小手哆哆嗦嗦的将树叶凑到眼前。
只见上面写着:“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儿子,多大点事啊,给爹笑一个。天塌下来了,有爹给你顶着...”
爹?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柳暗花明,云开日出,心情在大喜大悲之间切换,刚才一对十七都没哭的李继业,此刻竟然泪水哗哗而下。
他激动的左右张望,大声呼喊:“爹,爹,是你吗?
你在哪里?
我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虽然没有人回答他的呼喊,湖面清风依旧,摇橹的白家下人忙着打捞赵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李继业此刻心里,再没有惧怕,没有恐惧,没有无助。
因为那片树叶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天塌下来了,有爹给你顶着。
他爹,就在身边看着他。
诗是爹帮我写的,架是爹和我一起打的。
没错,我没错,我从头到尾都没错。
错的人,是他们。
此刻,李继业念头通达。
这才是圣人学问教出来的学生,该有的样子:辨是非,分善恶,明对错。
爹,他从来都没有错过!
“哈哈哈...”
李继业放声狂笑,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种阿谀谄媚的文会,我李继业以后再也不参加。
他转身,昂首挺胸,大踏步而走,巴满了补丁的学子长衫,一身正气,熠熠生辉。
随行的学子们全都在关心赵恒,竟然无一人敢阻拦。
李明川也是操碎了心,虽然从头到尾他都没露面,但他还是悄悄的跟着李继业,一直到李继业回到了泥瓦巷的家,他才悄然离开。
回顾今天的事情,高昌廉莫名其妙的喊他来参加这个狗屁文会。
他总感觉,有种浓浓的,预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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