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渊白塔,这座矗立于朽械坟场无尽锈蚀废墟中的秩序孤岛,此刻正被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绝望所笼罩。塔内核心区域,原本流淌着温和银蓝光辉的符文阵列,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被一层粘稠、不祥的暗金色薄雾所渗透、侵蚀。空气凝滞,弥漫着金属锈蚀、能量过载灼烧以及某种更深邃的、源自灵魂层面的衰败气息。
林逾白——静渊矩主——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般矗立在核心法阵中央。他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枯槁与疲惫。布满细微裂纹的左手,五指如铁钳般紧握着那柄象征他权柄与诅咒根源的“静渊矩尺”。尺身末端深深刺入脚下流淌着能量脉络的塔基,幽蓝色的数据洪流与银白色的秩序锁链正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源源不断地注入他意识深处那个濒临崩溃的世界——“镜渊心域”。
在他的精神视界中,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末日。支撑着整个心域的“秩序银树”,曾经枝繁叶茂、散发着纯净而强大的光辉,此刻却已千疮百孔。粗壮的树干上,蛛网般密布的暗金色裂痕狰狞地蔓延、扩张,每一次裂痕的延伸,都伴随着树干内部结构令人牙酸的崩裂声。巨大的枝桠如同被无形巨力折断的骸骨,燃烧着银白色的火焰,化作漫天凄美的光屑,纷纷扬扬地坠入下方那永不停歇、翻腾咆哮的“归墟暗流”深渊。暗流咆哮着,贪婪地吞噬着坠落的秩序残骸,激起更汹涌的混沌浪涛。悬浮在银树残骸核心、代表着墨心灵视本源的“镜渊心晶”,其光芒已微弱到极点,每一次艰难的闪烁,都如同濒死者最后的喘息,每一次明灭,都牵动着现实层面墨心胸前那朵维系着最后一丝希望的花苞——其上那道最深的裂痕,便随之扩张一分,内部孕育的、脆弱如朝露的灵胎雏形,其气息也随之微弱一分。
“定义!固!凝!” 林逾白的精神意志如同冰冷的铁砧与重锤,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一遍遍、疯狂地敲打着银树崩解最剧烈的规则节点。静渊矩尺的力量被催发到极致,强行“规训”着那些溃散、逸逃的秩序本源,将它们如同烧红的铁钉般,死死钉在崩溃的边缘。但这粗暴的镇压,无异于用烧红的烙铁去堵住决堤的洪水。每一次力量的强行施加,都伴随着心晶更剧烈的震颤和哀鸣,都意味着花苞裂痕的进一步蔓延,灵胎生机的加速流逝。一滴粘稠如融化的暗金沥青,正从他紧握矩尺的右手虎口处渗出,沿着尺身上那些细密的、仿佛活物般脉动的裂纹蜿蜒而下,最终滴落在塔基流淌的符文能量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嗤嗤”腐蚀声,留下一小块焦黑的、失去活性的印记。
“逾白…停下…求求你…停下…” 苏蝉虚弱至极的声音,如同游丝般透过与魂树幼苗深度交融的意识传来。她的灵魂几乎已完全献祭给这株扎根于白塔核心、汲取着镜渊心锚力量的奇异植物。此刻,魂树那原本晶莹剔透、流转着银白与淡蓝光华的枝干上,同样爬满了与墨心花苞同源的、令人作呕的暗金锈蚀纹路,如同被某种恶毒寄生虫寄生的血管,正贪婪地吮吸着她的生命力。她燃烧着自己残存的魂质,以魂树枝叶疯狂生长、交织,构筑起一道薄如蝉翼却燃烧着纯净“镜渊魂火”的屏障,艰难地隔绝着从外部空间不断渗透进来的、越来越强的衰败侵蚀。同时,她将魂树最后也是最精纯的“心锚”之力,化作涓涓细流,导向墨心胸前那朵摇摇欲坠的花苞,试图用这微弱的温暖,稳住那即将熄灭的最后一点星火。“它在汲取…你的力量…你的镇压…不是在修复…是在喂养…裂痕深处…那个东西…那个…饥饿的东西…”
林逾白对苏蝉的哀求置若罔闻。他的脸庞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双眼中燃烧着令人胆寒的火焰。左眼,秩序之瞳,银白色的烈焰沸腾翻滚,倒映着心域内秩序银树每一片崩落的碎屑,每一个断裂的规则链条,充满了不甘与冰冷的愤怒;右眼,归墟之瞳,深邃得如同吞噬一切光线的宇宙黑洞,其目光却穿透了白塔的壁垒,死死锁定在朽械坟场深处某个具体而污秽的坐标——那里,是混乱与衰败的源头,是锈心邪主的巢穴。
朽械坟场深处,亿万万吨锈蚀扭曲的机械残骸堆积成连绵不绝的绝望山脉,空间在此处被强大的负面能量扭曲折叠,形成无数令人眩晕的褶皱。在其中一个被刻意清理出的、弥漫着浓稠暗红雾气的巨大空洞中心,锈心邪主——钱通天在无尽的贪婪与背叛中异变而成的恐怖存在——正在进行着一场亵渎神明、献祭生命的邪恶仪式。
它那非金非肉、由锈蚀金属、蠕动肉芽与混沌能量强行糅合而成的庞大躯体上,无数粗大如同血管、流淌着暗红色粘液的锈蚀管道盘根错节,与表面不断增殖、收缩的暗红肉芽共同构成了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不断脉动、散发出强烈精神污染的邪异法阵。法阵的核心,并非火焰或宝石,而是悬浮着两样散发着截然不同却又同样致命气息的“祭品”:左边,是一缕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散发着纯净生命气息与墨心独特灵魂波动的淡银色光丝——那正是之前被它窃取的“灵胎本源”;右边,则是数块棱角分明、表面流淌着冰冷无情逻辑光芒的纯白色晶体碎片——从之前战斗陨落的净界“逻辑晶簇”身上攫取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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