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销金窟的喧嚣在影堂的铁腕梳理下,已经化为死寂。凌云没有立刻行动。他在等待,等待那名元婴修士的神识彻底从这片区域挪开。他就像一头潜伏在水下的鳄鱼,耐心是生存的第一要素。
一个时辰后,那股如同山岳般沉重的神识威压,终于如潮水般退去,转向了城东的另一片区域。时机到了。
凌云没有选择从大门离开。他脑中浮现出在赌坊大堂听到的零碎信息——一个输光了钱的赌徒曾抱怨,为了躲债,他钻过销金窟后厨的排污通道,那条通道直接连通着城内的地下水网。这是一个肮脏、屈辱的选择,却也是此刻唯一的生路。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身形如鬼魅般在内院的阴影中穿行。后厨的位置他早已记下。此刻的后厨空无一人,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食物腐败的酸味。他轻易地找到了那个隐藏在角落里的排污口,撬开沉重的铁栅栏,没有丝毫犹豫地钻了进去。
通道内狭窄、黑暗,混杂着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凌云封闭了自己的嗅觉,混沌灵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膜,隔绝了所有的污物。他在黑暗中快速穿行,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在复杂的地下水网中辨别着方向。这里是城市的另一面,是光鲜之下的腐烂与恶臭,却也因此成了监视的盲区。
半个时辰后,他从城西一处废弃的枯井中钻出。他已经远离了销金窟,但整座城市依旧是一座巨大的牢笼。他需要一个新的藏身处,一个比销金窟更隐蔽、更不可能被怀疑的地方。
他站在阴影中,开始重新梳理手中的线索。加密玉简是关键,但强行破解的风险太大。而那块“渊”字令牌,与混沌神磨的共鸣让他心悸,这东西的秘密必须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才能探究。他需要一个地方,不仅能藏身,还能为他破解玉简提供帮助。
他的思绪回到了从那名百草堂伙计脑中获取的记忆。大部分记忆都是无用的垃圾,但在某个深层角落,他发现了一段被忽略的细节:柳执事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城北的“枯木斋”。那是一家濒临倒闭的炼丹房,以炮制一些冷僻的毒草和药材为生,在黑木城毫不起眼。柳执事每次去,都以“采购特殊材料”为名,但从不在那里久留。
一个金丹后期的影堂执事,会需要从一家破败的作坊里采购什么?这本身就不合逻辑。事出反常必有妖。
凌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枯木斋,或许不是交易地点,而是柳执事的……一个私人据点。一个最不起眼,也最容易被人忽视的秘密巢穴。一个地方如果已经有了主人的气息,那么另一股陌生的气息就很难被察觉。一个被污染的泉眼,是藏匿一滴墨水最好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一家炼丹房,必然有地火、有丹炉、有用于处理复杂药理的阵法。这些东西,或许能为他破解那枚加密玉简,提供意想不到的帮助。
决定了!
他立刻改变方向,朝着城北潜行而去。黑木城的街道上,依旧有影堂的巡逻队在游弋。凌云的身影,如同夜色本身,完美地融入了建筑物的阴影之中。他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监控阵法的死角。他就像一个在刀尖上跳舞的幽灵,在杀机四伏的城市中,开辟出一条通往希望的险径。
枯木斋坐落在城北最偏僻的一条小巷尽头,周围都是废弃的民居。它只有一间小小的门面,牌匾上的字迹已经斑驳脱落,门板也腐朽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这里弥漫着一股草木腐朽和药渣混合的怪异气味,寻常人根本不会靠近。
凌云在暗中观察了许久,确认没有被跟踪,也没有任何监视的迹象。他绕到枯木斋的后院,这里的围墙早已坍塌了一半。他轻易地翻了进去。院子里杂草丛生,堆满了废弃的药渣和破损的丹炉,一片破败景象。
他推开后门,一股更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房间内光线昏暗,布满了灰尘。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个正常的、被废弃的炼丹房。但凌云的神识,却在地面之下,感知到了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灵力波动。
那波动不是来自阵法,而更像是一种……回响。是某种东西常年在此地运转,在岩石和土壤中留下的痕迹。
他走到房间中央,脚下是一块看似普通的青石板。他伸出手指,按照一种奇特的、非对称的韵律,在石板上轻轻敲击了七下。这是他在柳执事的记忆碎片中,找到的一个毫无意义的习惯性动作。
敲击过后,毫无反应。凌云眉头微皱,难道猜错了?不,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再次审视这间屋子,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一个积满灰尘的药鼎上。他走过去,将手按在药鼎冰冷的鼎身上,一丝混沌灵力悄然探入。
下一刻,他脚下的青石板,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了一个通往地下的、漆黑的洞口。一股混杂着地火燥热和金属气息的陈腐空气,从洞口中涌出。
他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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