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戏院大门轰然倒塌。一个焦黑的身影跨过火海走来,每步都在地板上留下燃烧的脚印。夜婉从逐渐模糊的视线中认出,那是现出原形的白无咎——不,应该叫他柳无言,柳如烟的亲弟弟。
"阿姐,收手吧。"焦尸发出风箱般的喘息,烧焦的手指却灵活地结出法印,"莫老婆子已经魂飞魄散了,这些莫家后人..."
柳如烟的尖啸震碎所有玻璃:"他们该死!"镜面炸裂,无数碎片悬浮空中,每片都映出不同惨状:被胭脂腐蚀的脸、在火中挣扎的戏子、还有莫清寒祖母冷笑着往胭脂里掺骨灰的画面。
夜婉趁乱滚到舞台边缘,但牡丹刺青已经覆盖半边胸膛。她摸到腰间锦囊——里面装着从忘川阁顺走的青铜镜碎片。镜面照出她此刻可怖的模样:右脸完全变成了柳如烟,左脸还保留着原本轮廓,但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莫清寒正在阵法中心吟唱咒文,曼陀罗刺青几乎覆盖全身。夜婉突然明白了一切:这场仪式根本不是镇压或招魂,而是转移——莫清寒想用她的身体作为容器,同时承载柳如烟的怨魂和莫家祖母的邪术!
"你还有选择。"柳无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焦黑的手指递来一支毛笔,"完成骨灰妆成为阿姐的宿主,或者..."他又递出一把刻满符文的匕首,"用这个刺穿心脏,带她的怨魂一起下地狱。"
夜婉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毛笔,左手却死死攥住匕首。剧痛中,两段记忆在脑海厮杀:一段是柳如烟被爱人背叛、被强行灌入骨灰胭脂的绝望;另一段是她作为渡魂人第一次超度亡魂时,那个老婆婆感激的笑容。
观众席上的鬼影开始齐声唱戏,台词令人毛骨悚然:
"画皮画骨难画心,借尸还魂不是人~"
夜婉突然笑了。她举起青铜镜碎片对准莫清寒:"你忘了检查这个。"镜面映出莫清寒背后的真相——哪里有什么曼陀罗刺青,分明是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正在吞噬她的身体!
"不!"莫清寒惊恐地摸向自己的脸,皮肤却像蜡一样融化,"祖母答应过只借用力量..."
"莫家的借才术从来都是双向的。"夜婉趁机将毛笔蘸入胭脂盒,却不是往自己脸上画,而是在地上画出逆转符咒,"你祖母当年怎么对柳如烟的,现在那些亡魂就怎么对你!"
柳如烟的尖啸突然变成大笑。夜婉感觉身体的控制权回来了,但刺青已经蔓延到心口。她踉跄着走向舞台中央的铜镜,镜中柳如烟对她伸出双手:
"好妹妹,与我融为一体吧~"
"好啊。"夜婉轻声说,却在接触镜面的瞬间将匕首刺向自己心口!鲜血喷溅在铜镜上,刺青发出灼烧的声响。令人意外的是,疼痛没有来临——柳无言焦黑的手掌握住了刀刃。
"傻姑娘。"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阿姐等的从来不是复仇。"烧焦的手指轻点夜婉眉心,一段被掩埋的记忆浮现:
火场中,柳如烟拼命把一个小女孩推出窗外,自己却被掉落的横梁砸中。濒死之际,梳头娘姨冷笑着往她伤口上撒骨灰胭脂:"你的才情归我了..."
夜婉泪流满面。原来她与柳如烟的联结不只是八字相合,更是前世救命之恩。镜中的柳如烟不再狰狞,半边完好的脸上流下血泪:"我只是...想再救你一次..."
子时的钟声响起。夜婉抹去眼泪,捡起地上的胭脂盒,将剩余骨灰倒在掌心,深吸一口气吹向四周。粉末在空中组成无数戏班亡魂的形象,他们对着夜婉深施一礼,随后化作流光消散。
莫清寒的惨叫戛然而止。夜婉转头看去,只见她被无数人脸拖入地底,最后消失的是那双充满不敢置信的眼睛。七盏油灯相继熄灭,戏院开始坍塌,但不再是燃烧的景象,而是如同褪色的水墨画般淡去。
"该走了。"柳无言推着她往外跑,焦黑的身体开始崩解,"阿姐的心结已解,你的刺青会慢慢消退。"他在晨光中化为灰烬前,最后说了句:"那盒胭脂...留着吧,现在它只是盒普通胭脂了..."
三个月后,夜婉站在重建的忘川阁前。新店主是个活泼的姑娘,正忙着擦拭橱窗。柜台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个描金胭脂盒,标签上写着:"民国复古工艺品,不含骨灰。"
夜婉笑了笑转身离开,锁骨处的牡丹刺青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背包里,那面缠着红绳的铜镜突然轻微震动,映出她身后一闪而过的身影——一个穿着戏服的女子对她颔首微笑,妆容精致,双颊绯红。
风吹过街角,带来若有若无的戏腔:
"铅华洗净重做人,朱颜不改是真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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