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畔的浪涛拍打着礁石,时砚站在岸边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讯音符。
指间的讯音符已被捏得发皱。自三日前与楚玄机在云麓镇分道扬镳,他便再未收到凌月的回信,就连宗门的传讯也如石沉大海。
心头的不安像潮水般翻涌,却被他强行压下——此刻最要紧的,是加固最后两处封印之一的东海封印。
“楚兄去了昆山之巅,我这边若耽搁不得。”时砚喃喃自语,指尖掐了个法诀,周身泛起淡蓝色的雷光,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海中。
“罢了,先办妥正事。”时砚甩去袖间水痕,指尖掐出“分水诀”,雷光顺着腕间雷纹炸开,在海面犁出一道幽蓝通道。
深海的寒意透过防护罩渗来,他腰间的“寻阵罗盘”突然剧烈震颤,指针直指西南方向的漆黑海沟。
越往下潜,水压便如重锤般碾轧着护体灵光,耳鼓刺痛间,终于望见海底深处浮动的幽蓝光网——那是上古修士为镇压邪神残魂所布的“天水困魔阵”,此刻光网边缘已泛起细密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至中央的漩涡状缺口。
时砚从储物袋中取出半幅残卷,泛黄的绢帛上篆刻着万剑宗秘传的“加固法诀”。
“果然在此处。”时砚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卷泛黄的阵法卷,指尖按在卷首,灵力如溪流般注入。
阵法卷轰然展开,漂浮在空中的八枚玉简自动飞向法阵的八个方位。
就在玉简即将触碰到法阵边缘时,海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裂痕中涌出浓稠如墨的黑雾,带着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好!”他本能地横剑胸前,寒光剑爆发出刺目蓝光,在身前凝结成三层雷电网。
黑雾触网即燃,却又分裂成千万细流,顺着海水的缝隙渗透而来,所过之处,珊瑚礁瞬间化作齑粉。
第一波冲击撞在肩头时,时砚听见自己锁骨断裂的脆响。
护体灵光如玻璃般龟裂,咸涩的海水混着血丝涌入唇齿,他却无暇顾及疼痛,反手将四枚玉简拍入阵法四角。
雷光与水光在海底交织,却被漩涡中突然探出的黑色触须绞碎——那是邪神残魂凝聚的怨力,表面覆盖着锯齿状的骨片,每一次挥击都带起刺耳的音爆。
“叮——”寒光剑被扫飞十余丈,时砚重重撞在海沟的岩壁上,后背的衣料被凸起的岩刺划得粉碎,鲜血在水中绽开如红梅。
他望着不远处逐渐暗淡的阵法光芒,咬碎舌尖强行提聚灵力。
指尖掐出禁忌法诀,眉心血珠溅在残卷上,原本晦涩的符文突然泛起金芒。
八枚玉简应声飞起,在阵法上方结成北斗剑阵,金色锁链如活物般游向裂痕。
就在锁链即将扣合的刹那,旋涡中爆发的邪力竟凝成巨手,直接穿透时砚的腹部。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看见锁链还差三寸便能触及裂痕边缘。
当锁链终于缠紧裂痕时,邪神残魂发出尖啸,巨手猛然收缩,将他的半幅躯体碾入岩缝。
“给我开!”雷影法相挥剑斩向裂痕,雷光与黑雾激烈碰撞,海水剧烈沸腾。
时砚趁机操控阵法卷,八枚玉简终于嵌入法阵方位,金色的锁链从玉简中延伸而出,缠绕在裂痕周围。
就在锁链即将收紧的瞬间,裂痕中突然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一道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接击中时砚的法相。
雷影法相应声崩溃,时砚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移位,喉间涌上腥甜,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
他的右手紧紧攥着阵法卷,指甲几乎陷入掌心:“只差一点……”
海水不断涌入防护罩,咸涩的味道混着血腥气在口中蔓延,视线开始模糊,但他仍强撑着用神识操控玉简。
海水灌入口鼻的瞬间,时砚的神识却异常清明。他看见的凌月蹲在万剑宗山门前,“大师兄现在出发吗?”
看见她在演武场被木剑砸中脑袋,却硬装好汉说“师兄的剑风好凉快”;看见在兰城的上元灯会,她举着糖葫芦在灯笼下蹦跳,糖渣沾在嘴角也不自知……
他望着渐渐模糊的海面,任由黑色雾气漫过视线,手中残卷终于化作齑粉,阵法裂痕在最后一刻闭合。
深海归于寂静,唯有寒光剑斜插在礁石上,剑刃上的雷纹如垂死的萤火般明灭。
时砚的身体缓缓下沉,苍白的脸上还凝着未干的血迹,口中最后喃喃道:“凌月……”
深海的黑暗吞噬了他的身影,唯有阵法卷的余光在海水中闪烁,如同最后一颗熄灭的星子。
赤霄狐宫的雕花窗棂外,细雨敲打着曼陀罗花瓣。灼景跪坐在床榻前,指尖轻轻拭去凌月眼角的泪痕——自从三日前在万剑宗将她带回,这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就再未睁开过。
她的衣襟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心口处的伤被治愈,神魂虽已稳固,可她始终未醒。
“少主,凌姑娘的情况……”族医白叟拄着拐杖走进来,看着床榻上的凌月,眉头紧锁,“经脉虽已续接,神魂却受损严重。老身只能用九尾族的‘还魂露’暂时护住她的魂魄,但要彻底醒来,恐怕需要十年以上的温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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