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好了!二夫人她……咳得厉害!帕子上!帕子上都见了红!”
夕兰院的丫鬟跌跌撞撞冲进院子,声音抖得不成调。
她面色惨白,大口喘息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瘫软在地。
老夫人正捻着佛珠,闻言动作一顿,眉心皱起:“怎么回事?张太医不是日日请脉吗?开的药都是摆设?”
“药按时喝着……可就是不见好。今儿尤其厉害,奴婢瞧着……瞧着都怕!”
丫鬟哭腔里带着真切的恐惧。
老夫人沉着脸,拄着拐杖站起身:“去看看。”
夕兰院里,浓重的药味几乎凝成实质。
夕兰院内,药味厚重。
柳如烟斜倚引枕,脸色蜡黄,唇无血色,呼吸浅而急促,压抑的咳嗽断断续续。
手边的素帕触目惊心,几点殷红刺痛了眼。
萧芷柔正坐在床边抹眼泪,一见老夫人进来,立刻起身扑过来,哭哭啼啼,
“祖母!您快瞧瞧姨娘!这病越发沉了!府里的太医换了几轮,药也吃了无数,就是不见起色,反而眼看着人一天天瘦下去!孙女…孙女心里跟刀割似的!”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下一刻就要厥过去。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心里叹气,这丫头,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柔儿莫哭,有祖母在。张太医呢?”
话音刚落,张太医便从里间出来,躬身行礼。
柳如烟见状,也挣扎着想撑起身子,虚弱地开口:“老夫人…劳您过来了。妾身…妾身没事,就是咳得凶了些,惊扰了您。”
张太医上前一步,垂首回禀:“回老夫人,二夫人这病,根子在忧思郁结,心气不畅,伤了肺腑。下官已尽力调理,只是夫人心结难解,药石之力,也只能缓解一二。”
“缓解?”萧芷柔猛地拔高声音,又赶紧压低,带着哭腔,
“张太医,您瞧瞧姨娘这样子,哪里是缓解?分明是更重了!再这样下去,姨娘她……”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眼泪掉得更凶。
老夫人看着柳如烟那憔悴的样子,又看看哭得可怜的孙女,眉头锁得更紧。
柳如烟毕竟是国公府的二夫人,真病倒了,外面不好听。
“既然张太医的法子不顶用,那就再请个高明的大夫来看看。”
张太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
试探着开口:“老夫人,城南那家岐黄轩的许老医师,医术十分了得,尤其擅长疑难杂症和内腑调理。许多宫里的贵人都请他看过呢!只是…只是听说这位老先生脾气古怪得很,等闲之人请不动……”
岐黄轩的许松远?
老夫人自然知道此人,医术确实是京城一绝,但那臭脾气也是出了名的。
她素来疼爱萧芷柔,见她如此忧心母亲,哭得自己心都软了。
罢了,为了国公府的脸面,也为了安抚这孩子,试试也无妨。
老夫人沉吟片刻,对身边的管事嬷嬷吩咐,
“你亲自带人去一趟岐黄轩,备上厚礼,客客气气地去请许老医师。就说国公府二夫人病重,务必请他老人家屈尊走一趟。”
“是,老夫人。”嬷嬷躬身领命。
“多谢祖母!”萧芷柔脸上立刻雨过天晴,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得逞的亮光,忙扶着柳如烟,
“姨娘,您听见了吗?祖母请许神医来给您看病了!”
柳如烟也感激地看向老夫人:“多谢…老夫人费心了…”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老夫人又安抚了几句,嘱咐下人好生照料,这才带着人离开。
老夫人前脚刚走,柳如烟立刻坐直了身子,哪里还有方才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脸上的病容褪去大半,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算计。
她从枕下摸出一个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递给心腹嬷嬷,
声音压得极低:“还是老规矩,煎药的时候,把这个加进去,一点儿都不能少。”
嬷嬷熟练地接过,揣进怀里,低头应是。
柳如烟又转向一旁候着的张太医,从妆匣里取出一张银票拍在他手心,眼神阴冷,
“岐黄轩医师来了之后,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敢出半点纰漏,或者管不住你的嘴,担心你一家老小的命。”
那眼神里的杀意,让张太医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是,是!请夫人放心!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守口如瓶,绝不敢误了夫人的大事!”
张太医连连点头,拿着银票的手都在抖,匆匆告退。
“姨娘,这能骗过那老医师吗?还有那穆清婉......”萧芷柔眼神透着一丝担忧。
柳如烟冷笑一声:“请人来,只是第一步。”
“穆清婉不是想学医吗?我倒要看看,她这个‘学徒’,能不能治好我这个‘病人’!”
“治不好,就是她学艺不精,连累师门!要是她敢动什么手脚……”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更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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