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将军沈啸,勾结鞑虏,通敌叛国,罪证确凿,天地不容!着即刻查抄将军府,沈氏一族,无论老幼,满门抄斩!钦此!
冰冷的圣旨字字如刀, 划破京城上空压抑的平静。
消息传开,京城霎时失声,随即便是滔天议论,震惊、不信,最终尽数化为对“叛国贼”的唾骂和对皇权天威的恐惧。
几乎在圣旨下达的同时,大批禁军涌向镇北将军府,铁蹄声碎,瞬间将其淹没。
铁甲森森,刀枪林立,将偌大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往日威严的朱漆大门被粗暴地撞开,禁军破门而入,凶神恶煞般冲入府中,搜捕声、呵斥声、女眷孩童的哭喊声、器物破碎声交织在一起,昔日荣耀的将军府瞬间沦为人间炼狱。
沈箐箐呆立在庭院中,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将忠心耿耿的家仆踹倒在地,将瑟瑟发抖的女眷拖拽出来,看着熟悉的回廊转角溅上点点血腥。
混乱中,她想起父亲被抬回府中时,那双无法言语、却充满惊恐、愤怒和绝望的眼睛!
那是早已预见今日的绝望示警!
一股冰冷的愤怒和巨大的悲痛瞬间攫住了她!
她猛地转身,拨开挡路的士兵,疯了一般冲向庭院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萧璟一身素色锦袍,站在禁军统领身侧,面色平静无波,仿佛眼前这场屠戮只是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萧璟!”沈箐箐冲到他面前,双目赤红,声音嘶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爹爹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诬陷他!”她的质问尖锐而绝望,像一把带血的刀子。
萧璟垂眸,看着眼前披头散发,神情癫狂,再无半分昔日明媚的女子,那张总是挂着温润笑意的面具,此刻已然不见,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岳父通敌叛国,罪有应得。”他语气平淡,字句间听不出半分波澜。
“看在昔日情分,我已向陛下求情,念我大义灭亲、揭发有功,陛下开恩,特赦你一命,已是天大的恩赐。”
“我爹是冤枉的!是你!一定是你陷害他!”沈箐箐哭喊着,伸手想去抓他的衣袖,却被他嫌恶地侧身避开。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还我爹爹命来!还我沈家满门性命!”
萧璟眉头微蹙,显是对她的哭闹失了耐心。
他不再看她,转头对身旁的禁军统领吩咐:“把她带下去。”
“是!”禁军统领挥手,两名士兵立刻上前,粗暴地反剪住沈箐箐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沈箐箐拼命挣扎,却如风中残烛,挣扎徒劳无力。
将军府内,哭喊声、求饶声、怒骂声、兵刃入肉的闷响声交织在一起,血腥气混杂着绝望,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沈箐箐被拖拽着,眼睁睁看着那些忠心耿耿的家将护卫被砍倒在地,看着平日里逗她笑的牙牙学语的小侄儿被从母亲怀里抢走,看着白发苍苍、老泪纵横的叔伯被无情地拖向死亡……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镇北将军府被抄斩的消息,宛如晴天霹雳,苏湘云闯入萧璟的书房,脸色惨白如纸。
苏湘云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沈将军待你不薄,箐箐更是你的发妻!你怎么能……”
萧璟没有挣脱,任由母亲抓着,只是眼神冷了下来,那份温和荡然无存。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那份默认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苏湘云心寒。
“姨娘,”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沈家挡了王爷的路,就必须被清除。您若不想我们萧家步沈家后尘,日后便安心在后宅颐养,外面的事,不必多问,更不必多管。”
苏湘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儿子。
这张脸如此熟悉,可那眼神,那语气,却陌生得让她恐惧。
这还是她那个温润懂事的儿子吗?他怎么会变得如此冷血,如此可怕?
“你……”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巨大的痛苦、悔恨和罪恶感瞬间将她吞噬。
她为了儿子的前程,默许甚至暗助他与靖王来往,却从未想过,这前程竟是用至亲满门的鲜血铺就!
眼前一阵阵发黑,苏湘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压抑的呜咽声从喉间溢出,最终化为绝望的泪水。
京郊,秘密药庐。
沈家被满门抄斩的消息,传入这与世隔绝之地。
药庐内一片死寂。
穆清婉手中的药杵“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许医师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江淮安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穆清婉缓缓蹲下身,捡起药杵,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道血痕。
“箐箐……”她想起那个总是笑得爽朗明亮的女子,心口一阵绞痛。
沈家的冤屈,将军府的血光,京城百姓在瘟疫和未知恐惧中的挣扎,靖王的狼子野心,萧璟的阴狠毒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