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内,摇曳的火光将人影拉长,在冰冷的石壁上扭曲晃动,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喘息。空气粘稠而灼热,混杂着血腥、药草和隔壁石屋不断渗透过来的狂暴熔火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窒息感。
石墨魁梧的身躯静静躺在厚厚兽皮铺就的担架上,后背那狰狞的伤口被老医师用滚烫的药汁反复清洗,敷上了厚厚一层捣碎的、散发着辛辣苦涩气味的黑色药泥。伤口边缘的焦黑和塌陷并未改变,但渗出的不再是粘稠的黑血,而是带着暗红冰晶碎屑的、近乎凝固的暗红液体,散发着硫磺与冰寒混合的诡异气息。
老医师布满皱纹的手搭在石墨冰冷的手腕上,浑浊的眼睛紧闭,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的指尖感受着那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缓慢到令人心悸的脉搏——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下,一块不甘沉沦的巨石,每隔许久,才极其艰难地撞击一次冰冷的河床。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动着屋内所有人的心弦。
“脉象…游丝悬空…寒热交煎…”老医师的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负,“巫鬼的寒狱之力…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心脉骨髓…而石魁那一击…蕴含的熔火邪力…如同内焚的毒火…与寒毒相冲…冰火交煎…时刻都在摧毁首领的生机…寻常药物…只能勉强吊住这口气…难以祛除根本…”
阿狸跪坐在担架旁,紧紧握着石墨冰凉的大手,仿佛要将自己仅存的体温传递过去。她的脸色比石墨好不了多少,苍白中透着死灰,后背那覆盖着暗红结晶的伤口隐隐作痛。空洞的眸子在听到老医师的诊断时,微微波动了一下,更深沉的绝望如同冰水般蔓延上来。冰火交煎…连老医师都束手无策了吗?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石坚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他站在担架另一侧,布满血污的脸上是铁青的凝重和深切的疲惫。狼王倒下,他就是最后的支柱,但这支柱,也已摇摇欲坠。
老医师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扫过石墨惨白的脸,又艰难地移向那面不断传来能量轰鸣、布满裂纹的石墙,最终,落在了被一名妇人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的婴儿身上。
婴儿似乎安静了许多,不再啼哭,但小小的眉头依旧紧锁着,皮肤下黯淡的熔岩纹路如同呼吸般微微闪烁,散发着一种纯净而温暖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或许…唯一的变数…”老医师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和一丝微弱的希冀,“就在那个孩子身上…和他母亲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阿狸和婴儿身上。
“纯净的熔火之心…是天地间至阳至纯的生命之火…理论上…是巫鬼寒狱之力的天然克星…”老医师缓缓道,“而阿狸姑娘…你后背的伤口…曾被那孩子的力量净化过…残留着熔火之心的本源气息…”
阿狸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光亮:“您是说…我的血…或者孩子的力量…能救石墨?”
“不!不是直接!”老医师连忙摇头,眼中带着惊悸,“首领现在如同一个布满裂痕、又灌满了冰火毒液的陶罐!贸然注入强大的熔火之力,非但无法祛毒,反而可能瞬间引爆他体内冰火冲突的力量,直接将他…”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那…那要怎么做?”阿狸的声音带着急迫的颤抖。
“需要…引子…”老医师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面震颤的石墙,声音更加低沉,“需要…一个能暂时压制、或者引导首领体内狂暴冲突力量的…媒介…一个同样拥有强大熔火之力…却处于某种…特殊状态的存在…或许能分担…或者引导…”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隔壁石屋内,那如同行走的熔岩核心般、力量狂暴失控的石叶!
石坚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让石叶帮忙?她现在自身难保,神智尽失,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毁灭之源!靠近她都九死一生,谈何引导力量救人?
就在这时!
“呜哇——!”
婴儿似乎被隔壁再次加剧的能量波动所刺激,发出了不安的啼哭!他身上黯淡的熔岩纹路骤然亮起一丝!一股更加清晰的纯净熔火气息散发出来!
嗡——!
隔壁石屋内,石叶那狂暴肆虐的熔火能量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水,再次出现了瞬间的凝滞!虽然立刻又恢复了汹涌,但这一次的凝滞时间,似乎比之前长了一点点!石叶口中那痛苦的嘶吼声,也明显减弱了一丝!
这变化,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光,瞬间坚定了老医师眼中那渺茫的希冀!
“看!有效!那孩子的力量真的能影响她!”老医师激动地指着窟窿那边,“虽然微弱…但只要持续下去…或许…真的能帮助石叶小姐稳定一丝心神!哪怕只有一丝清明…或许就能成为救首领的关键!”
他猛地看向阿狸,眼神灼灼:“阿狸姑娘!现在只有你能靠近那孩子!只有你能引导他的力量去安抚石叶小姐!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为了首领!为了石叶小姐!也为了铁砧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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