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而起的毁灭光柱消散了,如同燃尽的流星,只在青石城上空那粘稠的母巢阴影领域中留下一个迅速收缩的、边缘燃烧着幽蓝与暗红余烬的恐怖空洞。久违的天光如同垂死者的回光返照,短暂地刺破黑暗,照亮了下方满目疮痍的冶炼区——以及那个取代了熔炉的、深不见底、流淌着暗红熔渣和扭曲金属的恐怖深坑。
屠石,连同那杆凝聚了所有绝望与疯狂的星火破影矛,已彻底化为虚无。唯有空气中残留的硫磺焦糊、电离臭氧和一种深入灵魂的毁灭气息,证明着那惊雷一击的存在。
短暂的死寂被脚下大地的疯狂咆哮打破!
“轰隆隆隆——!!!”
源自地底深处的震动不再是闷响,而是如同灭世巨兽苏醒的愤怒嘶吼!整个青石城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剧烈地颠簸、摇晃!城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多的巨石簌簌落下!城内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纷纷垮塌,烟尘冲天而起!熔炉深坑边缘的岩石如同酥脆的饼干般崩裂、塌陷,坑洞在迅速扩大!
矿渊入口的方向,大地如同沸腾的泥沼般翻滚、隆起!无数道更加粗壮、更加粘稠、散发着浓郁腐朽与硫磺恶臭的阴影触手,如同地狱之森般破土而出,疯狂舞动!它们不再仅仅是追逐空中目标,而是如同巨大的攻城槌,狠狠抽打、撞击着青石城西侧那早已脆弱不堪的城墙!
“城墙要塌了!”
“地裂!地裂过来了!”
绝望的惨嚎在烟尘与震动中此起彼伏。刚刚因光柱撕裂阴影而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碾得粉碎!母巢的真身,被那毁灭性的“惊雷”彻底激怒,正带着灭世的威能,破土而出!
“最后的…熔炉…在…人心…” 星语者倒在残破的炉基旁,气息微弱如同游丝,嘴角淡金色的血液已近干涸。她空洞的双眼望着混乱的天空和崩塌的大地,重复着那如同谶语般的预言。
人心?在这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面前,人心是何等的渺小与脆弱!
阿狸跪坐在深坑边缘的废墟中,怀中紧紧抱着因剧痛、透支和星铸臂反噬而彻底昏迷的石墨。他的身体冰冷得吓人,左肩到胸口的紫黑色毒素如同狰狞的蛛网,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那条星铸臂死寂地垂落,灰蓝色的金属皮肤上,幽蓝的纹路黯淡得如同熄灭的余烬,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沉重。刚才那场惊雷的余波,似乎彻底耗尽了他体内最后一点生机。
“石墨…石墨…” 阿狸的泪水早已流干,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她用自己的体温紧紧包裹着他冰冷的身体,染血的手掌一遍遍抚过他苍白如纸的脸颊,试图留住那一点点正在消散的暖意。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失去了熔炉,失去了屠石,如果连石墨也…
不!她不能失去他!星语者说最后的熔炉在人心!如果人心是熔炉,那她的心火,就是点燃这熔炉的唯一薪柴!
就在这时!
“阿狸姐!你看!” 一个工匠学徒在深坑边缘的熔融残渣中,发出了惊疑不定的呼喊。
阿狸猛地抬头!顺着学徒所指的方向,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深坑底部,那片翻腾着暗红熔渣和扭曲金属的废墟中心,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坚韧的幽蓝光芒,正顽强地穿透污秽,如同黑暗深渊中的孤星,闪烁着!
那是…星火核心?!熔炉被摧毁时,星髓融入炉心所化的、最本源的一点星火!它没有被暗痕彻底污染,也没有在刚才的惊雷中完全湮灭!它被熔炉爆炸的冲击波和熔融的金属残骸包裹、掩埋,如同被深藏的火种!
希望的火星,在绝望的灰烬中重新闪现!
阿狸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将石墨平放在相对安全的碎石堆上,用残破的披风盖住他冰冷的身体,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向深坑边缘!
“小心!坑壁不稳!” 老祭司惊骇地喊道。
阿狸充耳不闻。她的眼中只有那一点在污秽中闪烁的幽蓝!她用燧石小刀割下衣摆,缠住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如同最敏捷的岩羊,在剧烈震动、不断塌陷的深坑边缘攀爬而下!滚烫的熔渣灼烧着她的皮靴,刺鼻的硫磺毒气呛得她剧烈咳嗽,但她眼中只有那点光芒!
近了!更近了!
深坑中心,一块人头大小、外形极不规则、仿佛被暴力熔铸在一起的暗紫色金属块半埋在熔渣中。那点纯净的幽蓝光芒,正从金属块核心的一个细小孔洞中透射出来!金属块表面布满了之前熔炉能量脉络的残留痕迹,以及…一道深深的、几乎将其贯穿的暗红裂痕!裂痕边缘的暗影物质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贪婪地侵蚀着那点微弱的蓝光。
是它!包裹着最后星火核心的残骸!它既是希望的火种,也如同一个随时会被暗影引爆的炸弹!
阿狸不顾滚烫,用缠着布条的手奋力扒开周围的熔渣,终于将那沉重的金属块挖了出来!入手沉重无比,冰冷与灼热交替,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能量波动透过布条传来,与她体内残存的情血之力隐隐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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