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仁和医院,如同一个被时代遗忘的巨型墓碑,矗立在城郊工业区边缘的荒草丛中。残破的围墙爬满了枯死的藤蔓,铁栅栏大门锈蚀扭曲,早已失去了阻拦的作用,歪斜地敞开着,露出后面黑洞洞的、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门厅。整栋建筑在昏暗的月光下投下扭曲狰狞的阴影,死寂无声,连虫鸣都消失殆尽,只有夜风穿过破碎的窗洞,发出如同冤魂呜咽般的尖啸。
“就是这儿了……”老道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长途奔袭后的喘息和浓重的警惕。他枯瘦的身影紧贴着围墙的阴影,浑浊的老眼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死寂的医院主体大楼。他怀里的青铜罗盘隔着衣服传来持续不断的、细微却清晰的震动感,盘面上代表“同源引”的暗红核心,搏动得比之前更加有力。
沈默靠在一堵半塌的断墙边,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臂深入骨髓的剧痛和胸腔火烧火燎的灼热。从医院一路潜行至此,全靠老道半拖半架,避开零星的路灯和监控,如同两只在阴影中逃窜的老鼠。此刻,左臂深处那块异玉碎片在“同源引”的持续刺激和刚刚“进食”带来的微弱滋养下,显得异常“活跃”。冰冷的搏动如同战鼓在血肉深处擂响,皮肤下那些暗红的“根须”纹路在符纸压制下依旧不安分地搏动着,散发出比医院里更加浓烈的、令人心悸的寒意和邪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块散发着腥味的腐肉,正被这座死寂医院深处某个更加饥饿的存在……牢牢锁定着!
“它……在里面?”沈默的声音嘶哑干涩,汗水混着灰尘从额角滑落。
“在移动……越来越近!”老道死死盯着罗盘,盘面东北角那个代表目标碎片的暗红光斑,此刻正以一种稳定而缓慢的速度,向着罗盘中心——也就是他们所在的位置——移动!“它在……主动靠过来!它感应到我们了!特别是……你!”
沈默的心猛地一沉。主动靠过来?这意味着那块碎片的力量……或者说它寄生的东西……远比楼梯间那个“病人”强大得多!猎人与猎物的位置,正在模糊。
“不能让它出来!”老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鬼地方荒凉,动静闹大点一时半会儿也引不来人。在里面解决它!用环境!”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医院黑洞洞的门厅,“走!进去!找个合适的地方……等它!”
进入这如同巨兽尸骸般的建筑内部,需要极大的勇气。但沈默没有选择。他看了一眼自己那条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左臂,感受着那持续不断的冰冷侵蚀和诡异的搏动,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与其被慢慢侵蚀成怪物,不如主动踏入深渊,搏一线渺茫生机!
“走!”他咬着牙,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撑住断墙,拖着剧痛的左腿,跟在老道身后,踉跄着穿过扭曲的栅栏门,踏入了仁和医院死寂的门厅。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灰尘和霉腐气息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血腥味,如同粘稠的实体,瞬间包裹了两人。月光透过破碎的高窗,在地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斑,勉强照亮了视野。大厅内一片狼藉,倾倒的挂号台、翻倒的破旧座椅、满地散落的泛黄纸张和破碎的玻璃渣,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骨灰般的灰尘。墙壁上,大片大片斑驳脱落的墙皮下,露出里面深褐色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污迹。空气冰冷刺骨,比外面低了至少十几度,那股源自沈默左臂的寒意在这里仿佛找到了共鸣,变得更加粘稠沉重。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风声进入这里都变得微弱而扭曲。
“好重的怨气……”老道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怀里的罗盘震动得更加剧烈,怨秽针的骨针疯狂地指向医院深处某个方向,“这下面……埋着不少不甘心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在前引路,枯瘦的手指间夹着一张微微发光的符纸,微弱的光芒勉强驱散身前几米的黑暗。沈默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积尘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左臂的剧痛如同附骨之蛆,每一次摆动都牵扯着神经,冰冷的邪气顺着被侵蚀的神经丝丝缕缕地侵蚀着他的意志。视野边缘,那层淡淡的血色雾气似乎又浓郁了一丝。
他们穿过空旷死寂的大厅,沿着一条布满污迹、两侧诊室门扉洞开如同怪物獠牙的走廊,向医院深处走去。越往里走,光线越暗,那股陈腐的血腥味和冰冷刺骨的怨气就越发浓重。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更加诡异的痕迹——大片大片深褐色的、如同被泼洒上去的污渍;一道道深深的、仿佛由利爪抓挠留下的沟壑;甚至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用暗红色颜料(或者……血?)涂抹的、扭曲怪异的符号……
“停!”老道突然低喝一声,猛地停下脚步,枯瘦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
沈默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他背上,心脏狂跳。
老道没有回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走廊的拐角处。他手中的罗盘,此刻正疯狂地震颤着,盘面上那个代表目标碎片的暗红光斑,已经移动到了罗盘中心附近,并且……停止了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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