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敲打着生锈的铁皮屋顶,发出永无止境的单调噪音。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湿气、灰尘、消毒水残留的刺鼻气味,以及一种更深层的、如同血肉腐烂后又风干的陈年霉味。废弃医院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尸骸,矗立在灰红色的雨幕中。
沈默站在医院黑洞洞的入口前,残破的玻璃门早已碎裂,只留下扭曲的金属框架,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墨玉般的右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视着内部。大厅一片狼藉,翻倒的接待台、散落的病历、凝固发黑的大片污迹……还有墙角几具被尘埃半掩的、姿态扭曲的骸骨。
他缓缓抬起覆盖着新生暗红晶膜的右手,掌心摊开。那张从油污怪物身上得到的、材质坚韧的暗黄色纸片,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破旧,但上面用干涸血迹勾勒的简陋路线图却异常清晰。虚线蜿蜒的终点,赫然指向这座医院,并在一个地下室的位置,画着一个扭曲的、如同胚胎般的符号。
“……核心……碎片……源头……”体内的冰冷意念给出了明确的指向。胃里(或者说那盘踞的能量核心)传来一阵冰冷的悸动,对图纸上标记的目标充满了贪婪的渴望。但同时,一股细微却更加顽固的污浊感,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在晶化之血的奔流中缓缓扩散,带来阵阵隐痛和排斥。
必须找到它。找到源头,或许能解决这污染,或许……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支撑他抵达昆仑墟。
沈默不再犹豫,一步踏入医院死寂的黑暗。靴子踩在布满碎玻璃和灰尘的地面上,发出“嘎吱”的轻响,在空旷的大厅里激起空洞的回音。
循着图纸的指引,他穿过布满可疑污迹的走廊,绕过翻倒的病床和散落的医疗仪器残骸。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和腐烂的霉味越来越浓。墙壁上斑驳的指示牌指向各个科室,字迹大多模糊不清。偶尔有风穿过破碎的窗户,发出如同呜咽般的呼啸。
“默……哥……”
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再次在沈默脑海深处响起!比之前更加清晰!不再是模糊的呻吟,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就在耳边的低语!
“这里……好黑……好冷……”
沈默的脚步猛地一滞!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晶化的右手无声无息地握紧,覆盖小臂的暗红晶甲边缘泛起冰冷的锋芒。墨玉般的右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浓稠的黑暗。感知提升到极限。
没有实体!没有能量波动!那声音就像是从他自己骨髓里渗出来的!
“它在……看着我……默哥……它在看着我……”老王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正被无形的存在窥视。
“……干扰……污染……加剧……”体内的冰冷意念带着烦躁的波动。沈默强行压下翻涌的杀意和那令人烦躁的低语,用意志力将其屏蔽。他加快脚步,目标明确地走向通往地下层的楼梯口。
楼梯间更加黑暗、潮湿。扶手锈蚀不堪,台阶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可疑的黑色粘稠污渍。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福尔马林和某种化学药剂挥发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手电昏黄的光柱刺破黑暗,只能照亮脚下几级台阶。
越往下走,空气越粘稠。那股刺鼻的化学气味中,开始掺杂进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不是新鲜血液的腥甜,而是一种沉淀了许久、带着腐败和铁锈气息的陈旧味道。
终于,踏下最后一级台阶。眼前是一条更加狭窄、低矮的通道。墙壁是粗糙的水泥,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水渍。通道尽头,一扇厚重的、覆盖着暗绿色锈迹的金属门紧闭着。门上方,一块歪斜的牌子写着:“病理及样本储藏”。
图纸上标记的终点,就是这里!
沈默走到门前。金属门异常沉重,门把手早已锈死。他伸出晶化的右手,五指覆盖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掌心微微发力。
“嘎吱——嗤啦!”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响起!厚重的金属门板如同被高温熔断的黄油,以他掌心为中心,迅速变得暗红、软化!坚硬的合金如同蜡烛般融化、流淌下来!一个足以容人通过的、边缘流淌着暗红熔融金属的孔洞瞬间形成!灼热的气浪混合着门内涌出的、更加浓烈刺鼻的化学药剂和腐败气息扑面而来!
沈默一步踏入。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空间。这里似乎是医院的地下样本库兼小型实验室。穹顶很高,几盏应急灯早已熄灭,只有沈默手电的光柱刺破浓稠的黑暗。
景象,让沈默墨玉般的右眼瞳孔骤然收缩!
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高强度玻璃构成的破碎圆柱体培养槽,直径超过十米。槽壁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许多地方彻底碎裂,露出黑洞洞的内部。槽内一片狼藉,断裂的线缆、扭曲的金属支架、破碎的仪器残骸浸泡在一种粘稠的、散发着强烈刺鼻气味的暗绿色溶液中。溶液表面漂浮着大块大块凝固的、如同油脂般的黑色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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