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那块冰冷的“玉”,成了沈默新的心脏,每一次无声的搏动都泵送着蚀骨的寒意,流向四肢百骸。他蜷缩在廉价旅馆那张散发着霉味的单人床上,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脏污的玻璃,在墙壁上投下鬼魅般晃动的光影。他死死盯着天花板,身体僵硬,只有指尖无意识地、一遍遍划过胸前那块冰冷的“蜡质”皮肤,以及皮肤下清晰浮凸的玉片轮廓。
那触感,每一次都让他胃部痉挛。
身体里那非人的冰寒似乎稳定了,甚至带来一种病态的、充满力量的错觉。但代价是什么?那婴儿脖颈上诡异的暗红指印,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他的灵魂深处。恐惧和负罪感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缠绕,几乎窒息。
更深的恐惧,源自对未来的未知。血玉完成了这诡异的“嵌合”,如同寄生者终于找到了最舒适的温床。它暂时蛰伏了,但沈默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更冰冷。它像一个盘踞在心脏上方的、永不餍足的冰冷哨兵,下一次的“饥饿”爆发,会是什么时候?会以何种更恐怖的形式?下一次…他还能控制住自己吗?会不会直接撕裂某个人的喉咙?
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死了。必须了解它,控制它,或者…毁灭它!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亮的火柴,微弱却带来一丝方向。沈默猛地从床上坐起,动作牵扯到胸口的“玉”,传来一阵细微的、如同冰针摩擦骨骼的异样感。他打开那台屏幕碎裂的旧手机,手指因为寒冷和残余的恐惧而有些僵硬,在搜索栏里笨拙地输入关键词:“古玉”、“邪异”、“吞噬”、“寄生”、“传说”…
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额角新蔓延出的蛛网状黑纹在幽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海量的信息涌来,大多是猎奇故事、粗制滥造的营销号文章或是故弄玄虚的论坛帖子。他强忍着眩晕和恶心感,快速翻找。一条不起眼的、夹杂在无数垃圾信息中的匿名论坛跟帖,突然抓住了他的眼球:
> **【老物件邪乎】** 城南‘鬼市’尽头那家‘聚阴斋’,老板姓胡,干瘦干瘦跟个老鬼似的,专收阴气重的邪门玩意儿。上个月听人喝多了吹牛,说他那儿新弄来个青铜傩(nuó)面,邪性得很,挂墙上的头几天,店里养的几盆花一夜之间全枯了,靠近了脑仁儿都疼!那面具眼睛位置是空的,但盯着看久了,感觉里面有东西在回看你…啧啧,这种沾了古祭血的玩意儿,也就胡老鬼敢碰,嫌命长!
> *——回复于【灵异茶馆】板块,用户‘摸金校尉不摸电门’*
“青铜傩面…沾了古祭血…聚阴斋…” 沈默喃喃念着这几个词,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每一次跳动都牵动胸口的玉片,带来冰冷的摩擦感。血玉对“阴气重”、“邪性”的东西有反应?吞噬那个婴儿的生命精气让它完成了“嵌合”,那…吞噬其他类似的东西呢?能否延缓它对自己的侵蚀?甚至…找到控制它的线索?
一个危险而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他冰冷的血液里滋生、蔓延——找到那面具!靠近它!让血玉去“看”!
城南鬼市,如同这座城市皮肤下溃烂流脓的一道隐秘伤口,只在特定的时间悄然绽开。它不在任何官方地图上,入口藏在一条废弃防空洞改造的、迷宫般的地下通道深处。沈默裹紧外套,竖起衣领,将半张脸深深埋进去,只露出一双警惕而疲惫的眼睛。他像一抹游魂,随着深夜稀稀落落、同样形迹可疑的人流,钻进了那条散发着潮湿霉味、涂鸦斑驳的入口通道。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也越发浑浊。劣质烟草、陈年灰尘、廉价香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类似动物巢穴的腥臊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地下的独特气息。通道两侧,间隔很远才有一盏昏黄的灯泡,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大部分摊主都隐没在灯泡之间的浓重阴影里,他们的摊位也简陋得惊人——一块铺在地上的脏污塑料布,上面随意摆放着一些真假难辨的“古董”、落满灰尘的旧书、造型怪异的工艺品、甚至是一些来源可疑的电子元件。摊主们沉默寡言,眼神浑浊,如同栖息在黑暗中的蝙蝠,只在有人驻足时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沈默的心脏在冰冷玉片的压迫下沉重地跳动。他极力压制着身体内部那股因环境刺激而蠢蠢欲动的冰寒异力,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摊位,每一个隐在阴影中的门脸。血玉嵌在他胸口,沉寂着,但沈默能感觉到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微弱电流般的“探测”感,正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向四周扩散。每当经过某些摊位,尤其是摆放着明显带有土腥味或造型诡异的旧物时,胸口那块玉就会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凉的悸动,如同沉睡毒蛇的吐信。
一个摊位上,一枚布满铜绿、刻着狰狞兽首的青铜带钩,让玉片微微一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