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的山林寂静得可怕。沈默踩着厚厚的腐殖质前行,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深处细微的玉石摩擦声。两天来,他胸口的血玉不断释放着冰冷的知识——关于玉脉、关于雕玉人、关于那个沉睡在湖底的恐怖存在。
三块玉牌被他用藤蔓串起挂在脖子上,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血玉与玉牌之间形成了某种共鸣,每次碰撞都会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淡绿色波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快到了......"沈默停下脚步,灰白的瞳孔微微收缩。前方的树木突然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灰白色的、半玉化的怪异植被。这些植物的叶片边缘锋利如刀,树干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玉质结晶,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穿过最后一片灌木,眼前的景象让沈默呼吸一滞——
一个直径约两百米的圆形湖泊静静躺在山坳中。湖水呈现出诡异的乳白色,表面漂浮着细碎的玉屑,在满月照耀下如同液态的珍珠。湖心处有一个明显的旋涡,缓缓旋转着,偶尔泛起几缕暗绿色的光晕。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湖岸的景象:十二尊玉化的人形雕像以跪拜姿势围湖而立,每一尊雕像的胸口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雕像的面部表情扭曲至极,仿佛在经历某种无法言说的痛苦时被瞬间凝固。
血玉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传递出一股近乎狂热的渴望。沈默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却在第三步时猛地僵住——他看到了雕玉人。
那个半玉化的男人躺在湖岸边,玉化的右臂已经断裂,断口处延伸出无数细小的玉丝,正缓慢地蠕动着试图修复损伤。他的木质面具碎裂在一旁,露出那张半人半玉的恐怖面孔。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口——一个碗口大的贯穿伤边缘已经玉化,伤口内部却没有任何内脏,只有一团跳动着的、由玉丝构成的诡异组织。
"你......来了......"雕玉人的声音像是从破旧的风箱中挤出,"比预计的......晚......"
沈默警惕地保持着距离:"玉魇呢?"
雕玉人艰难地抬起完好的左手指向湖心:"在下面......积蓄力量......"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几块玉质碎片从口中喷出,"血玉......给我看看......"
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衣襟。胸口的景象让他自己都倒吸一口冷气——血玉已经完全嵌入了他的胸膛,与周围的玉质组织融为一体。那些灰白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和腹部,形成了一张完美的蛛网状结构。最令人不安的是血玉本身的变化:红色部分变得更加鲜艳欲滴,仿佛随时会滴落;而绿色部分凝聚成的"眼珠"图案已经睁开了一半,露出里面细密的金色纹路。
"好......很好......"雕玉人的独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它成长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他突然用尽全力抓住沈默的手腕,"听着,月到中天时,玉魇会浮出水面吸收月华。那是它最强大也最脆弱的时刻......"
"我该怎么做?"沈默试图抽回手,却发现雕玉人的力量大得惊人。
"跳下去......"雕玉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带着血玉潜入湖心......找到玉脉核心......然后......"
他的话戛然而止。沈默感到手腕传来一阵剧痛——雕玉人断裂的右臂不知何时已经再生出了几根锋利的玉刺,正深深扎入他的血管!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伤口涌入,同时带走的还有几滴饱含玉毒的血液。
"你!"沈默猛地挣脱后退,却见雕玉人将那几滴血滴在了自己胸口的空洞中。玉丝组织瞬间沸腾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
"抱歉......"雕玉人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古怪的韵律,"但我必须活着见证这一刻......"他的身体开始缓慢下沉,仿佛被地面吞噬,"记住......玉魇会幻化成你最恐惧的形态......不要相信眼睛......相信血玉......"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完全沉入了不知何时变得松软如泥的地面。沈默惊疑不定地看着那片迅速恢复正常的泥土,胸口的血玉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警示——
湖心的漩涡加快了旋转速度!乳白色的湖水开始泛起暗绿色的荧光,湖岸的十二尊玉像同时发出低沉的嗡鸣,它们胸口的空洞中亮起了幽绿的光点,如同十二盏诡异的引魂灯。
沈默迅速退到一棵半玉化的古树后。血玉在他胸口疯狂脉动,传递着既恐惧又兴奋的矛盾情绪。他握紧脖子上的三块玉牌,感受着它们与血玉之间越来越强烈的共鸣。
"相信血玉......"沈默喃喃重复着雕玉人最后的话语。就在这时,湖面突然炸开一道巨大的水柱!
一个由无数玉丝缠绕而成的巨大黑影缓缓升起。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扭曲的人体,时而像多足的怪物,唯一不变的是那两点暗绿色的幽光——比沈默在废弃机械厂见到的要庞大百倍,如同两轮微型的绿色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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