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寒的车停在公司地下车库时,雨丝正顺着挡风玻璃往下淌,像一串串被压抑的低语。
他先下车,转身时西装下摆被夜风掀起一道弧度,伸手要扶林知暖。
她的指尖还在抖,像片被骤雨打湿的银杏叶,触到他掌心时猛地缩了缩,仿佛连他的温度都成了某种不安的预兆。
“李姐在顶楼监控室等。”他压低声音,拇指轻轻蹭过她手背的薄茧,那触感粗粝却温柔,“别怕。”林知暖望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突然想起火灾时他护着自己跑下二十层楼梯,后背被浓烟熏黑一大片,呼吸里都是焦灼的气息,却始终没让她沾到一点火星。
她用力攥住他袖口,布料摩擦的声音微弱却清晰,跟着走进电梯。
监控室的门虚掩着,李经理的身影在蓝光里晃动,键盘敲击声像急促的鼓点,敲得人心慌意乱。
“来了?”她头也不回,“我让人清了整层楼,现在安全。”江砚寒将U盘拍在桌上,金属碰撞声惊得林知暖一颤,像是某种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李经理接过U盘的手顿了顿——她注意到总裁指节泛白,连常年戴着的祖母绿戒指都压出红印,像是握紧了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
屏幕亮起时,李经理倒吸一口冷气。
画面里是二十年前的江家书房,林晚穿着淡蓝针织衫,正将一枚银色芯片塞进江父掌心,窗外的风卷起窗帘一角,像是偷听秘密的幽灵。
背景音里,江父的声音带着紧绷的克制:“确定要这么做?”“黑曜会的名单,总得有人送出去。”林晚的侧脸被台灯照亮,眼角那颗泪痣和林知暖如出一辙,眼底却藏着深不见底的哀伤,“知暖还小,她不该卷进来。”
林知暖的指甲掐进掌心,疼痛从指尖蔓延至心底。
她想起母亲生前总在深夜翻旧相册,纸页摩擦的沙沙声像一场无声的雨;想起自己十岁生日时母亲说“以后要做个勇敢的孩子”,蛋糕蜡烛映得她眼睛发亮,那光里有希望也有隐忍;想起苏蔓晴照片里那个抱着兔子的小女孩——原来母亲早就在用她的方式,把危险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我去查母亲的笔记本。”她突然转身,发梢扫过江砚寒手背,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那是母亲留下的洗发水味道。
他想拦,却见她眼底浮起一层水光,却又倔得像株小松树,在风中摇曳却不折断。
“我陪你。”他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尾音裹着化不开的沉,像是夜色本身。
市场部办公室的灯在凌晨两点格外刺眼,照得地板泛着冷白的光。
林知暖从抽屉最底层摸出那本磨旧的皮质笔记本,封皮上还留着她小学时贴的草莓贴纸,边缘卷翘着,像母亲生前总爱用的旧茶渍,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泪水晕开,歪歪扭扭写着:“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请去找‘青藤’。”她的呼吸突然急促,指尖顺着字迹来回摩挲,像在触摸母亲残留的温度——是钢笔尖划破纸页的力道,和她初中时数学考砸,母亲在错题本上写“慢慢来”的力道一模一样。
“青藤。”江砚寒站在她身后,俯身时喉结擦过她耳尖,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我让人查了,是零三年关闭的心理疗养院,在西郊废弃工业区。”他的手机屏幕亮起,照片里是爬满青苔的围墙,铁门挂着锈迹斑斑的锁,门柱上“青藤康复中心”的字样褪成灰白,像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林知暖抬头看他,他眼底的暗涌已经沉淀成一潭深泉,“天亮就去。”
凌晨五点的雾气裹着寒意,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
两人蹲在疗养院后巷,江砚寒用万能钥匙开铁门时,林知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蝉鸣,每一下都像是倒计时。
“跟紧我。”他回头,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汗珠滑过皮肤,在晨光中闪着微弱的光,“如果有动静,立刻躲到我身后。”林知暖攥住他衣角,触感从指尖传到心脏——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地下室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随着光线跳动。
江砚寒摸出战术手电,光束扫过积灰的档案柜,最后停在墙角一台老式电脑上,屏幕上蒙着蛛网,像是时间的囚牢。
“这型号……零二年产的。”他蹲下身,键盘上的灰尘被吹开,露出“LT”两个字母——林晚名字的首字母,在手电光下泛着暗黄,像是某种信号。
电脑启动时发出刺耳的嗡鸣,像是挣扎着苏醒的机器灵魂。
林知暖屏住呼吸,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差点喊出声。
画面里的林晚形容憔悴,发梢沾着碎发,眼窝凹陷得像两个黑洞,左腕缠着渗血的纱布,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咬碎玻璃:“知暖,如果我出了事……你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你是‘K计划’唯一幸存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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