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和宫内,和煦的阳光仿佛也无法温暖宫殿凄清的氛围。皇后背对着素琴,抚摸着手下的玉石送子观音佛像,嗓音飘渺:
“淑妃醒过来了么?”
“已经醒了。”素琴顿了顿,知晓娘娘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她继续道:“太医那边传来消息,淑妃虽性命无碍,但这次小产终究伤了身体,往后怕是于子嗣有碍。”
果不其然,皇后闻言痛快地笑出声:
“哈哈哈哈…”
她笑得身子都在颤,没有了平日的端庄自持,从那摇摇欲坠的身形中足以看出她内心的疯狂和畅快。
笑到最后,皇后脸上划过一抹清泪,眼底布满绵延不尽的恨意:“本宫终于等到了今天,这么些年来本宫日日夜夜寝食难安,每当想起当年之事就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娘娘...”
素琴看着皇后这般模样,也跟着流下眼泪,跪到地上,心疼地唤着她。
“都过去了,淑妃也遭到了报应…”
当年在肃王府,娘娘还是王妃的时候曾怀过一次身孕,只是那时月份尚浅,也没出现任何有孕的征兆,所以她们都忽略了。
那时正值寒冬腊月,还是侧妃的淑妃邀娘娘出来散心,她们走到一处湖水旁,淑妃失足崴了脚朝湖面上跌去,慌乱之下伸手拽住了娘娘,于是两人双双跌落水中。
后来,可想而知…
孩子没了,娘娘又被冰冷刺骨的湖水侵染太久,身子留下了病根儿,不能再孕。
这件事,包括娘娘流掉的孩子都被瞒了下来,当初为娘娘看诊的太医也被灭了口。
因为一旦让人知晓娘娘身子出了问题,她根本无法再坐稳王妃之位。
更别说如今的中宫之位了……
而淑妃她却在娘娘流产过后没两个月就怀上了身孕。
娘娘心中怎会不恨?
可恰逢圣上夺嫡在即,子嗣也是夺嫡的筹码,于是娘娘强压着心中的悲愤与憎恨,放任淑妃生下了静安公主。
娘娘与皇上多年夫妻,也算是了解皇上的性子。他对这子嗣生下来和没生下来是两种态度。一旦生下来了绝不允许出岔子。
所以娘娘多年隐忍不发,尽可能杜绝了旁人怀孕的可能,却叫淑妃怀上。
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让淑妃尝尝失子的滋味。
须臾,皇后面无表情地拭去脸上泪水:
“报应?这远远不够。”
“凭甚本宫与自己孩儿阴阳相隔,她却能与自己的女儿共享天伦。皇上容不下本宫动静安,那么本宫就要淑妃的命,本宫要她死都不得安生,要她在阴曹地府下也得日日挂念操心着她自己的女儿!”
素琴一脸骇然的看着魔怔了的娘娘。
原以为娘娘要淑妃尝试过她的滋味,心结就能打开,可万万没想她陷得如此之深。
她想劝娘娘收手,以免真的惹怒皇上,可又想起娘娘千百个夜里的煎熬。
那些个夜里,她全看在眼里,最终素琴咽下劝说的话,咬牙坚定了神色:
“无论如何,奴婢会一直陪着娘娘。”
素琴话音落下,皇后才稍稍脱离往日的阴翳,理智清醒过来了些。她看向自己多年的婢女,眸色缓和了几分,语气仍残留有诡谲的寒意:“淑妃既然醒了,本宫身为皇后当然得派人去探望她一番。素琴,你从库房里挑些补品,再带上这座送子观音像一同给咸福宫送去。”
“是。”
“另外夜长梦多…”皇后顿了下,抬头望向冷宫的方位,“皇上既已下令择日赐于庶人毒酒一杯了,让她苟延残喘再多活几日也没甚意思,尽快解决了吧。”
依靠于庶人的人脉根本无法拿到那么大量的麝香。她之所以能弄到,不过是她在背后一直提点她,推波助澜帮她罢了。
而死掉的太监能被于庶人轻松收买,也是因为那是她提前安插在咸福宫的眼线。
她原是想利用周贵嫔的妹妹周御女冲淑妃动手。结果周御女却是个滑不溜秋的,根本不为所动。
于是她便打起了于庶人的注意。
想借着于庶人对沅美人的恨意,除去淑妃孩子的同时,将沅美人一同除去。
只可惜于庶人太不中用!
只让她收买个宛晴苑的宫女,到头来却被那个宫女倒打一耙,临时反了水!
素琴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娘娘,那陈美人呢?于庶人行事前不是拉了陈美人一同入伙么?“
皇后沉吟了片刻,耷拉下眼皮:
“陈美人先留着,于庶人虽不中用,但还不至于蠢到轻易将本宫透露给陈美人。”
更何况皇上本就不信她,提早除掉一个于氏都要冒风险,再加一个处境只会更难。
———
萧峘渊下了早朝,陈全安掐着点儿,捧着册子找男人回禀消息。
女子点名要带走的物件都登记在册,萧峘渊一行行翻看着,越看越是被气得想笑。
他脑袋里冷不丁地冒出个念头:
温家莫不是土匪起家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