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混合着咸腥与血腥,如同亿万根钢针,瞬间刺穿了慕清雨残存的意识。墨蓝色的怒海深渊张开巨口,狂暴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疯狂挤压而来,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撞出去!沉重的拖架带着萧烬,如同坠落的巨石,拉着她急速沉向那无光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深处!
“呜…咕噜噜……” 怀中的女婴被冰冷的海水一激,瞬间爆发出更尖锐的啼哭,但声音立刻被海水灌满,只剩下痛苦的呛咳和微弱的气泡。小小的身体在慕清雨怀中剧烈地挣扎。
活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燃烧的火种,在慕清雨即将被黑暗和冰冷吞噬的瞬间,猛地炸开!归源劲在枯竭的经脉里被强行榨出最后一丝力量!她紧闭的口鼻强行锁住最后一点空气,冰眸在浑浊的海水中骤然睁开,爆发出近乎野兽般的求生凶光!
她一手死死箍紧怀中的女婴,另一只手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拼命抓住绑缚萧烬拖架的粗绳!沉重的拖架带着两人下坠的势头极其恐怖,绳索深深勒进她手掌的皮肉,几乎要割断指骨!但她不敢松手!一旦松手,重伤濒死的萧烬会立刻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下坠!无尽的下坠!
光线在头顶迅速消失,四周只剩下令人绝望的墨蓝和冰冷。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耳膜,发出嗡鸣。肺腑如同被巨石碾磨,剧痛和窒息感如同跗骨之蛆。背后被能量光束灼烧、被钢爪撕裂的伤口,在冰冷盐水的浸泡下,传来钻心蚀骨的剧痛,每一次拉扯绳索的动作,都让鲜血更快地流失。
不能死!阿雅的牺牲…烬的命…囡囡的未来…还有那深埋的血仇!
慕清雨心中发出无声的嘶吼。她猛地蹬水,试图减缓下坠的速度,同时拼命拉扯绳索,试图将萧烬的拖架拉近自己。冰冷的海水如同粘稠的胶体,每一次动作都消耗着仅存的生命力。视线开始模糊,黑暗如同浓墨般侵蚀着意识。
就在她感觉力量即将彻底耗尽,意识即将沉沦的刹那!
“咿…呀!” 怀中的女婴似乎感受到了灭顶的危机,爆发出最后一声极其尖锐、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啼哭!这一次,哭声并未被海水完全淹没,反而形成了一种微弱却清晰的震荡波,透过海水传递出去!与此同时,女婴胸前紧贴的那块源种碎片(在慕清雨感知中依旧是护身古玉),骤然亮起!不再是耀眼的光球,而是散发出一圈极其微弱、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的乳白色光晕!光晕瞬间扩散,形成一个勉强将三人笼罩在内的、直径不足三尺的朦胧光罩!
这光罩出现的刹那,慕清雨感觉周身那恐怖的水压骤然一轻!虽然依旧冰冷窒息,但那股要将她彻底碾碎的巨力消失了!更诡异的是,她体内原本枯竭到近乎凝固的归源劲,竟在这微弱光晕的笼罩下,生出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无比的暖流!如同枯井底部渗出的甘泉,虽然微弱,却让她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奇迹般地稳住了最后一丝火苗!
这…这古玉?!
慕清雨心中剧震,但生死关头,根本无暇细究!这光晕和暖流,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喘息之机,拼尽最后一丝清醒的神智,借着光罩带来的微弱浮力和减轻的水压,疯狂地向上蹬水!同时,她死死拽着绳索,将萧烬的拖架紧紧拉在身侧,拖着他一起,朝着头顶那片微不可察的、代表海面的墨蓝光影,奋力挣扎!
一寸!两寸!每一寸的上浮,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榨取着她最后的意志和那光晕带来的微弱生机。
“哗啦——!”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慕清雨的头颅终于冲破海面!冰冷咸腥的空气猛地灌入她火烧火燎的肺腔,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眼前一片模糊的金星乱冒,耳中充斥着海浪震耳欲聋的咆哮。
她成功了!暂时逃离了那黑暗的深渊!
但危机远未解除!
此刻,他们正处于一片怒海狂涛之中!巨大的墨黑色浪峰如同移动的山峦,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一浪高过一浪地狠狠砸下!狂风如同厉鬼的哭嚎,卷起冰冷的水沫,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沉重的拖架在狂暴的海水中如同无根的浮萍,随时可能倾覆,将萧烬彻底卷入海底!
慕清雨死死抱住一块随着海浪起伏的、半人高的破碎船板,这是她在上浮过程中幸运抓到的唯一漂浮物。她用尽力气将萧烬的拖架绳索死死绑在船板上,又将女婴用布带牢牢捆在自己胸前,趴在船板上。小小的光晕已经收敛回古玉内,女婴呛了水,小脸煞白,气息微弱地咳嗽着。
暴雨倾盆而下,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咸涩的海水,无情地冲刷着他们。慕清雨趴在船板上,每一次巨浪拍来,都如同被重锤击中,冰冷的咸水呛入口鼻,背后和腰肋的伤口被咸水反复浸泡,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麻木。失血过多带来的寒冷,从骨髓深处透出,让她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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