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的青铜巨城如同洪荒巨兽的尸骸,从穹顶直插冥河。亿万骷髅磷火在两岸岩壁上疯狂摇曳,将锈蚀的青铜城墙映照成一片流动的鬼蜮。粘稠的死水在巨城投下的无边阴影中凝滞,凌霜脚下的朽船如同被冻结在墨玉镜面上。
死寂。
只有背上凌墨颈后那暗青“魂壳”下血焰的每一次微弱跳动,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轻响,提醒着她时间的流逝与兄长的危殆。蚀骨刀在腰间无声震颤,刀镡上的眼珠死死盯着倒悬巨城顶端那紧闭的青铜巨门,瞳孔收缩得如同针尖,传递来一股冰冷刺骨的警告。
门,就在那里。高悬于倒扣的城巅,紧贴穹顶岩壁,被两只狰狞的青铜巨爪死死扣住。无数粗大的青铜锁链如同巨蟒,从巨爪缠绕而下,深深扎入冥河深处,绷紧如弓弦。没有路,没有阶梯,只有冰冷、沉默、拒绝一切的姿态。
该如何进去?蚀骨刀是钥匙,但锁孔在哪里?
怀中的血玉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悸动!那行暗金小字【星骸魔宫见】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几乎要透出胎壁!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贪婪与极端渴望的意念,如同无形的钩索,狠狠拽向倒悬巨城底部——那没入漆黑冥河最深处的根基!
“呜——!”
胎灵发出一声近乎痛苦的尖锐嘶鸣,小小的胎体在凌霜怀中疯狂震颤!胎壁上,原本璀璨的星芒纹路瞬间被一种更深邃、更枯寂的暗金光芒取代!这光芒并非来自胎灵本身,更像是…被下方冥河深处某种同源的存在强行唤醒、牵引!
凌霜混沌胎体剧震!她瞬间明悟——这座倒悬的青铜城根基深处,存在着庞大的归墟之力!这力量如同最甜美的毒饵,对刚刚尝过“忘川债蛭”滋味的血玉胎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就在血玉胎躁动达到顶峰的刹那——
“咚!!!”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沉闷、更加巨大的轰鸣,如同大地深处的心脏骤停,猛地从冥河底部炸开!
整个冥河瞬间沸腾!粘稠如墨的死水不再是平镜,而是如同烧开的沥青般剧烈翻滚、鼓胀!无数巨大的气泡带着刺鼻的硫磺味和浓烈的死气,“咕嘟咕嘟”地冲破水面!两岸岩壁上的骷髅磷火如同被狂风吹拂,疯狂摇曳明灭,无数细小的骨屑簌簌落下!
凌霜脚下的朽船如同狂风中的枯叶,被狂暴的浪涌抛起、砸落!她死死抓住船舷,混沌之力护住背上的凌墨,目光却死死盯着冥河深处那翻腾鼓胀的中心!
轰隆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仿佛无数巨大齿轮锈死又强行转动的刺耳摩擦声,冥河底部,倒悬巨城的根基之处,粘稠的黑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排开!
一个庞然大物,缓缓升起!
那并非青铜城的一部分,而更像是一座独立于巨城基座之外的、巨大无朋的青铜闸门!
闸门呈圆形,直径近百丈,通体由暗沉发黑的青铜铸造,表面布满了扭曲的、如同活物筋络般的巨大凸起纹路。在闸门的中心,并非寻常的闸口,而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条细密青铜“筋络”扭曲虬结而成的…眼球轮廓!这巨大的眼球轮廓空洞无物,边缘却镶嵌着一圈尖锐的青铜獠牙,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凶戾气息。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闸门的外围——无数条巨大、枯槁、覆盖着青铜锈迹的“手臂”,如同深海巨妖的触须,密密麻麻地从闸门边缘伸出,扭曲盘绕!这些手臂形态各异,有的如人臂,有的似兽爪,有的则完全扭曲成非人的钩状、钳状、锤状!每一只“手”都巨大无比,最小的也堪比房屋!它们无声地在粘稠的黑水中缓缓摆动、抓握着,仿佛在沉睡中无意识地活动着僵硬的关节。青铜的冰冷与死物的枯槁完美结合,散发着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纯粹的机械式恐怖。
这便是“千手闸”!倒悬青铜城真正的门户与守护者!它并非开在城墙之上,而是深藏于冥河之底,以无数青铜巨臂封锁着通往城内的水道!
千手闸升起的瞬间,那闸门中心巨大的眼球轮廓猛地“睁开”!并非血肉之眼,而是骤然亮起两团燃烧的、粘稠如血浆的暗红色火焰!火焰的核心,是两点更加深邃、如同归墟裂缝般的漆黑!这双“眼睛”带着绝对的冷漠和毁灭意志,瞬间锁定了冥河上唯一的异物——凌霜和她脚下的小船!
被这双“眼睛”锁定的刹那,凌霜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冰窟!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终极毁灭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混沌胎体上的道纹应激般疯狂流转,左眼的潮汐银辉与右眼的混沌火焰同时亮到极致,才勉强抵御住这股直透灵魂的威压!
“呜——!!!”怀中的血玉胎却发出了截然不同的、兴奋到极致的嘶鸣!胎壁上暗金光芒暴涨,那行小字几乎要燃烧起来!闸门眼球中燃烧的暗红火焰,对它而言是无可比拟的盛宴!
“吼…擅闯…死域…归墟…禁地…”一个非人非兽、如同无数金属摩擦叠加而成的、毫无情绪波动的宏大意念,从千手闸深处轰然爆发,瞬间灌满整个地下空间!这意念并非针对凌霜,更像是一种设定好的、冰冷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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