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仙人之血。
他目光扫过四周,断壁残垣间,散落着一些早已失去灵性的残破兵器碎片。他走到一座只剩半身的巨大雕像前。雕像的材质非金非玉,历经虚空侵蚀依旧没有完全风化,但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雕像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但那残存的姿态——一手向天,五指张开,仿佛在控诉,又像是在绝望地抓握着什么——却透着一股磅礴的不甘与悲怆。
云逍的目光最终落在雕像基座旁一块斜倒的巨大石碑上。石碑半埋于尘埃,表面布满了风化的痕迹。他蹲下身,拂去厚厚的尘埃,露出下方模糊的古篆刻痕。
那些文字古老而艰涩,但仙识扫过,其意自明:
“**吾辈自愿,以身镇渊。锁吾精魄,燃吾仙元,封绝‘归墟’之眼,断灭世洪流之源。愿以此身化链,护三界苍生,万世安宁。**”
落款处,是几个同样模糊的名字,其中一个勉强可辨:“……玄……曜……”
自愿?以身镇渊?护佑苍生?灭世洪流?
云逍的手指死死抠在冰冷的石碑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入那坚硬的石质之中。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遗迹上空的虚空,死死盯住那些垂落的、冰冷暗沉的天索锁链。自愿?自愿献祭自身,成为维系这永恒囚笼运转的“电池”?自愿被锁链贯穿,万世不得超脱?
那青霜剑灵所说的“电池”……玉衡子他们脸上的惊惧……这碑文……
混乱的思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脑中翻滚、冲撞。自愿牺牲的悲壮与沦为“电池”的残酷现实,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认知。哪一个才是真相?牺牲者?还是被蒙蔽、被利用的囚徒?
“轰隆隆——!!!”
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要被这矛盾撕扯得裂开之时,遗迹外的虚空深处,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能量!
不是一道,是两道!两道沛然莫御的意志如同太古星辰碰撞,狠狠撕裂了死寂的虚空!
左侧,浩瀚的仙光如同燃烧的海洋,瞬间将大片虚空染成纯白!无数身披金甲、手持仙戟、气息森严的天兵天将列阵而出!旌旗招展,仙威如狱!为首者,赫然是脸色铁青、周身仙光如同暴怒熔岩的玉衡子!他手持一柄霞光缭绕的玉尺,眼神冰冷,死死锁定云逍所在的位置!
“叛逆云逍!亵渎天门,毁坏仙基,罪无可赦!奉天承运,擒杀逆贼!杀——!”
玉衡子的怒吼如同亿万雷霆在虚空中炸开,每一个字都带着实质的杀伐之力!他手中玉尺向前一指,身后那如同金属海洋般的天兵天将阵列瞬间爆发出撼动虚空的怒吼!战阵仙光连成一片,化作一柄横贯天宇、足以斩碎星辰的恐怖光矛,挟带着天庭的无上威严和毁灭意志,撕裂虚空乱流,朝着云逍所在的破碎遗迹,悍然轰落!
毁灭的威压瞬间降临!云逍瞳孔收缩如针尖,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然而!
“嗷吼——!!!”
一声更加暴戾、更加狂野、仿佛压抑了亿万年的凶兽咆哮,从右侧的虚空深渊中猛然爆发!硬生生压过了天兵战阵的怒吼!
右侧虚空,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洪荒巨爪狠狠撕开!狂暴的妖气如同决堤的血海,瞬间席卷而出,将半边虚空染成一片粘稠、凶戾的暗红!妖气之中,无数形态狰狞、散发着蛮荒气息的身影如同潮水般涌出!有身高百丈、獠牙刺天的巨猿,有翼展遮天、翎羽如刀的凶禽,有鳞甲森森、口吐毒焰的蛟龙……妖气冲天,凶威赫赫!
而在亿万凶狂大妖的最前方,虚空被一柄巨斧生生劈开!
那巨斧通体暗红,仿佛由凝固的岩浆和无数巨兽骸骨熔铸而成,斧刃处缭绕着永不熄灭的毁灭之火!握着巨斧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身影!
他上身赤裸,肌肉虬结如同太古神山,覆盖着暗红色的、仿佛在流淌的熔岩般的魔纹。下身围着不知名巨兽的皮毛,狂野不羁。他有着一张极其刚毅、棱角分明的面孔,额头两侧,一对弯曲虬结、仿佛能刺破苍穹的暗金色巨角散发着无尽凶威!他双目赤红,如同两轮燃烧的血月,里面翻腾着滔天的恨意与毁灭一切的疯狂!
“天庭的杂碎们!囚禁吾族,抽取本源,万载血仇!今日——该算总账了!!!”
妖王擎苍的声音如同亿万雷霆在虚空中滚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实质的冲击波!他狂笑着,手中那柄仿佛能劈开世界的“熔骨”巨斧高高扬起,斧刃上的毁灭之火瞬间暴涨,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暗红匹练!
“儿郎们!随本王——踏碎天庭!屠尽仙神!杀——!!!”
轰!!!
暗红色的毁灭斧光,带着焚灭万物的凶威,并非斩向云逍,而是悍然迎上了玉衡子催动天兵战阵发出的那道纯白仙光巨矛!
仙光与妖芒,天庭的无上威严与妖族的万古血仇,在这片虚空遗迹的上空,轰然对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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