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茎入手冰凉坚硬,带着泥土的粗糙感。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最小的一块,小心翼翼地用牙齿啃了一下。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苦涩、还混杂着淡淡土腥和腐朽味道的汁液在口中蔓延开来,难吃得让她小脸瞬间皱成一团,差点直接吐出来。但紧接着,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从胃里缓缓升起,驱散了一点点刺骨的寒意和要命的饥饿感。
是吃的!真的可以吃!
小灯芯的眼睛瞬间亮了,蒙尘的琉璃珠里第一次迸发出纯粹的、属于孩童的、劫后余生般的惊喜光芒。她再也顾不上味道,立刻大口啃咬起来,小嘴塞得鼓鼓囊囊,贪婪地吞咽着那难以下咽却实实在在能活命的食物。
骸骨静静地“坐”在一旁,燃烧着金与黑火焰的眼窝,默默地“注视”着女孩狼吞虎咽的动作。金色的左眼,光芒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漆黑的右眼,依旧深邃如渊,却仿佛倒映着那微弱跳动着的、属于生者的火焰。
时光在沉默的跋涉中悄然流逝。骸骨在前,步伐依旧僵硬,却似乎多了一丝目标感。小灯芯跟在后面,距离悄然拉近了些许。她依旧赤着脚,但那双琉璃珠般的大眼睛里,纯粹的恐惧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懵懂的依赖和深藏的好奇。她偶尔会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一眼前方那高大沉默的背影,尤其是他披裹着的、在风中猎猎作响的褴褛尸布——那曾是她最深的梦魇来源。
焦黑的土地逐渐被稀疏的荒草取代,远处出现了低矮起伏的山峦轮廓。空气里那股属于神魔战场的沉重死寂渐渐淡去,属于凡俗世界的、驳杂而充满烟火气的生机气息丝丝缕缕地渗透过来。
正午时分,阳光难得地穿透了常年阴沉的云层,洒在一条蜿蜒的、布满车辙印的泥泞小路上。骸骨忽然停下了脚步,燃烧着金与黑火焰的眼窝,第一次带着明确的指向性,望向前方路口旁一片稀疏的树林。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汗味、劣质烟草味和血腥气的味道,随风飘来。
小灯芯也闻到了,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小手紧张地抓住了骸骨身上垂下的一缕褴褛布片——这是多日来她第一次主动触碰这个存在。骸骨微微一顿,但并未有异动。
树林边缘,三个身影懒散地倚着树干。他们穿着混杂着皮甲和粗布的劲装,腰间挎着刀剑,脸上带着刀疤和长期风餐露宿的粗粝,眼神凶狠而贪婪,如同守候在腐肉旁的鬣狗。他们是这条荒僻小道上“讨生活”的匪徒。
“妈的,蹲了大半天,屁都没一个!”一个脸上带刀疤的汉子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
“急什么?这鸟路总有过路的肥羊……”另一个三角眼的瘦子眯着眼,目光扫过空旷的小路,忽然顿住了,声音拔高,“嘿!看那边!来了个……什么玩意儿?”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路口。当看清那蹒跚走来的“东西”时,连最凶狠的刀疤脸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具行走的骷髅!裹着破烂的裹尸布,眼窝里燃烧着金与黑两种火焰!更诡异的是,骷髅身后,还跟着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小乞丐!
“鬼……鬼啊?!”一个年轻的匪徒声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放屁!”刀疤脸到底是见过血的,最初的惊骇过后,凶性立刻压倒了恐惧,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那骨头架子……看着就邪门!说不定是什么古墓里爬出来的宝贝!还有那小崽子,细皮嫩肉的,卖给黑窑子也能换几顿酒钱!兄弟们,上!剁了那骨头架子!”
“嗷!”恐惧被贪婪和凶戾取代,三个匪徒拔出腰间的钢刀和铁剑,怪叫着,呈扇形朝着路口那诡异的组合包抄过来!杀气腾腾,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小灯芯吓得尖叫一声,猛地躲到了骸骨身后,小手死死抓住他腿上垂下的破布,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骸骨停下了脚步。面对疾冲而来的凶徒和森冷的刀锋,他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只是缓缓抬起了头。燃烧着金与黑火焰的眼窝,平静地“注视”着冲在最前面的刀疤脸。那目光,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刀疤脸被这目光看得心头莫名一寒,但箭在弦上,他狂吼一声为自己壮胆:“装神弄鬼!给老子死!”手中厚背鬼头刀带着恶风,朝着骸骨那裸露的颈骨狠狠劈下!这一刀势大力沉,足以斩断牛颈!
就在刀锋距离颈骨不足三寸的刹那——
骸骨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左眼,骤然光芒大盛!
嗡!
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威压以骸骨为中心轰然爆发!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了精钢!刀疤脸志在必得的一刀,像是劈入了万载玄冰之中,距离骸骨颈骨仅仅一寸之遥,却再也无法寸进!不止他的刀,连同他整个人,以及旁边两个同伴挥砍的动作,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直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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