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几位满脸狐疑之色的官员,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缓缓开口道:“既然几位爱卿对这甘薯的收成心存疑虑,那不如朕便与你们打上一个赌,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啊?”
朱由校的性子和行事风格,朝堂之上的大臣们早就心知肚明。每次当他露出这般表情时,往往意味着他又要想出什么鬼点子来捉弄人了。这不,就连一向以机智着称的内阁首辅叶向高都不禁心头一紧,赶忙快步向前,躬身劝谏道:“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轻言戏语啊!”
一旁的张问达听到这话,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虽然身为六部侍郎,但能够在这波谲云诡的官场之中稳坐高位,靠的可不单单只是运气和背景。眼见形势不对,他当下便打起了退堂鼓,寻思着还是赶紧找个借口开溜为妙。
然而,正所谓有人退缩,就有人勇往直前。就在众人皆沉默不语之时,年轻气盛、出身于万历四十七年进士科的工部主事陆之祺却毫无惧色地挺身而出。只见他昂首挺胸,大步向前,恭恭敬敬地朝着朱由校深施一礼,然后朗声道:“微臣愿代表我等应下此赌局,只是不知陛下所设的彩头究竟为何物呢?”言语之间,竟是丝毫不见怯意,反倒隐隐透着几分跃跃欲试之意。
张问达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个被认为是东林党麒麟子年轻新锐,你自己找罪受别带着我呀!这叫什么事啊。
陆怀玉和应朝玉两位同科进士同样上前,表示要和皇帝打这个赌。
朱由校乐了,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得,作为皇帝,总要满足这些好奇宝宝们吧!
“既然陆爱卿如此说了,那朕就满足你们。如果说这十亩地平均亩产没到两千斤,朕就收回陈经纶的长乐县子爵位。如果达到或者超过了两千斤,朕下旨册封陈经纶为长乐伯,通政司不得驳回朕的旨意。且,尔等要亲自奔赴诸省宣传并督导各省大面积种植甘薯,不知几位爱卿可敢与朕一赌?”朱由校戏谑的看着几位年轻的官员。
三位年轻官员对视了一眼,正准备答应下来这个赌约。
张问达神色慌张地连忙高声喊道:“陛下啊,万万不可啊!倘若此物果真如同陛下所说的那样神奇,只要它每亩产量能够超过一千斤,那无疑便是拯救国家和民众于水火之中的祥瑞之物,实乃值得庆贺的大喜事啊!然而,作为向朝廷献上这种神奇物品的陈经纶,陛下只需赏赐他些许奖励便已足够了呀。要知道,皇明祖训有言在先,若非立下赫赫战功者,绝不能被赐予爵位!所以恳请陛下您能收回这道旨意啊!”
此时,那些经验丰富、深谙官场之道的官员们也纷纷站出来,异口同声地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他们根本不在乎这农作物的实际亩产量究竟有多高,他们在意的只是不能让别人如此轻而易举地获取到爵位。因为在他们看来,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那自己辛辛苦苦寒窗苦读数十载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官位岂不是变得毫无价值可言了吗?而且这个消息一旦传扬出去,那天下间的人们谁还会愿意埋头苦读呢?恐怕都会一窝蜂地去钻研这些旁门左道来谋求飞黄腾达的机会了吧!不行,绝对不行!反对,必须反对!
面对这群冥顽不灵的保守派,朱由校感到彻底失望透顶,但……
他望向这些人身后,那万历四十七年进士科的数十名进士,或许,他还能从这些人中找到一些可以挽救的种子。
他跳过了出声反对的大臣,对着他们身后的年轻官员喊道:“爱卿们怎么看?你们可敢与朕赌上一赌?能赢过皇帝,岂是仕林之间的一桩美谈,世间少有,错过了就没下次机会了哟!”
年轻官员们各个跃跃欲试,他们并未见识过亩产能超两石的农作物,相信拿下这个赌约,阻挠皇帝肆意封赏爵位之事,未来会成为他们成功上位的资本。对于上位的渴望,以及赢下皇帝的赌约,这样的诱惑,谁人可以阻挡。就算是座师都不行!
于是,状元庄际昌、榜眼孔贞运、探花陈子壮三人带头,几乎半数的新科进士,都站了出来,表示愿意与陆、应三人一同与皇帝赌上一赌。
这些人有未来的阁臣——翰林院修撰、编修;有未来的六部尚书、各省巡抚的苗子——六部主事;有六科给事、各司衙门观政,他们无不是未来朝廷重臣的种子选手。
今日能给他们好好上一课,打掉他们骄傲的仕子的优越心态,哪怕只有三五人能沉下心去关注、关心民生,这课朱由校就没白上。
于是,他不顾这些老臣的反对,与状元庄际昌,三掌击誓。赌约就此定下!
在朱由校带头下,数十名年轻官员与内阁阁臣、军机处大臣们亲力亲为下,一窝窝甘薯被众人挖掘了出来。
对于成果,有人喜就有人忧,但大部分人都是越挖越开心,越挖脸上的褶子就更舒展。
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忙碌挖掘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完成了十亩地的挖掘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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