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集权确实是一件好事,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个更为棘手的难题正等待着那些情绪激动的朝臣们去解决,那便是盐政。当下的两淮盐政纲法,由于魏忠贤及其党羽被一网打尽,其中的十纲竟然有六纲都被当作赃款收归朝廷所有。如此一来,朝廷相当于亲手毁掉了自己曾经颁布施行的盐政制度,其带来的负面影响极为恶劣,甚至已经严重危及到普通老百姓获取食盐的艰难处境。
值得庆幸的是,当朱由校身处江南之时,他果断地在第一时间下令让实力雄厚的龙骧商会接管了这个烂摊子,从而确保了百姓们不至于无盐可食。然而,新的问题接踵而至:接下来究竟应该怎样继续推行盐政呢?这个关键议题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到了众朝臣的面前。
要知道,当初制定两淮盐政纲法的时候,乃是依据当时全国拥有六千多万人口的规模来规划的。按照这种设定,总共分为十个纲,每一纲有二十万引,每引则为三百斤,这样算下来,总计便有六亿斤盐。按理说,这些数量的盐对于全国民众而言应当是绰绰有余、足以满足需求的。
可是,此次成功打掉扬州盐商集团之后,经过三司会审所揭露出来的一系列真相却让人瞠目结舌。
六亿斤官盐销量是假的!实际上,官营盐场一年的销量连六千万斤都不到,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每年的盐课收入要么低于二百五十万两,要么刚好这个数量。这都是这些盐商们为了不让皇帝起疑心而编造出来的数据,这假造起来不要太简单,这些盐商通过钞能力将朝廷上下官员全部收买过来,这数据还不是他们想怎么造就怎么造了?
这些盐贩子伙同其他产盐地的盐贩子共计卖出了二十亿斤盐。扣除掉部分盐被一些权贵拿来清洁牙齿,按照这个数据打个八折,全国应该也有一亿六千万人口才对。
六千万与一亿六千万,相差接近三倍。
朱由校倾向于认可后面的数据,地方官府、勋贵、富商、官员、读书人等联手隐瞒人口数量,可盐这个东西,是人活着就必须要吃的东西,这个假不了。
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明朝二百多年历史,农民起义不断了。
耕地!
明初,全国拥有着八亿五千万亩良田,而当时人口就有六千万人。到万历六年清丈土地之后,统计的数据是七亿八千万亩,人口还是六千万。可明初几乎没有如此频繁的自然灾害和农民起义,从嘉靖年间开始,全国不断的爆发农民起义和白莲教起义。这就充分说明,田亩一直在被藏匿,而人口却是在不断增长的。
耕地、食盐、人口,三者必须要结合起来看,才能制定出行之有效的政策,这点,朱由校门清。
回头来说食盐。
一年高达二十亿斤的销售量,这无疑表明实际的产量必定远远超过此数。要知道,全国将近九成的食盐均源自广袤无垠的大海,除了多费点柴火烧制,取盐并不难。
面对如此状况,朱由校心生一计:自古以来,各朝各代皆难以彻底禁绝私盐的涌现,既然如此,何不索性挣脱这一束缚?直接将私盐的存在公之于众,使其堂而皇之地行走于阳光之下,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百姓眼前。况且,身为一国之君,他着实没有足够的精力每日疲于奔命地去打击私盐的贩卖活动。
对于皇帝的这番奇思妙想,朝堂之上的官员们意见不一,泾渭分明地分为了赞成与反对两大派别。那些持赞成态度的官员,通常自身并未涉足私盐贩卖的勾当;反之,坚决表示反对的,则大多是牵涉其中、从中牟利的官员。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那些由朱由校亲手提拔起来的臣子,以及内阁中的其他阁臣们,无一不对此举表示赞同。于是乎,在他们的支持下,全新的食盐法案犹如一阵疾风骤雨,迅速传遍了整个国家。
首先,设立盐务机构。规定全国采取五级制,在中央设立盐铁专运总司直接向内阁负责,各省设盐铁专运司,其下设府、州、县三级分司。
关于盐务分工,规定采取生产归口工部管理,运销、税收归口户部管理的大分工制,达到分工严、责任专,以适应国家经济建设要求。
生产、税收、缉私由工部、户部及盐铁专运总司负责管理。关于制盐,规定采取公私兼制、按销定产、提高质量、增加产量、减低成本方针;凡产盐集中、便于管理、成本低质量高而又运输便利的盐场,则加以发展;凡无发展前途,但为当地民食所需要,均维持现状;凡条件很差,对民食无大关系,则逐渐减产以至最后裁废。
关于运销,规定全国划分十七个大销区,采取公私兼运兼销方针,凡产销分开的地区,运销由盐业商会负责。关于税收,规定采取“提高税额”与“税不重征”方针,各区税额统一由朝廷确定,征收时“从量核定,就场征收”。
关于缉私,规定依靠各省自行组建的缉私队负责,使产区缉私与销区相结合,并配合其他省份缉私队,以收互助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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