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浣碧跑到了御花园一处少有人来的偏僻角落。四下无人,她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纸钱,蹲在地上,一边点火焚烧,一边低声哭诉着自己的命苦。“娘,你为何要抛下我,我在这世上活得好苦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角落里回荡。
此时,剪秋恰好途经御花园。她本是去内务府办事,路过这片区域时,隐隐听到一阵低低的哭泣声。她心中疑惑,以为是哪个宫人受了委屈,只能偷偷躲在角落暗自落泪。身为景仁宫的掌事姑姑,平日里就负责管理宫中诸多事务,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要去一探究竟。
御花园的偏僻角落,被繁茂的枝叶层层遮蔽,四下静谧,唯有风声在叶间穿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突然,一声清脆且带着几分威严的喝问骤然打破了这份寂静:“是谁在那哭?” 剪秋双手交叠,身姿挺拔,迈着沉稳的步伐,从曲折的小径处转了出来。她的声音在这片宁静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正沉浸在悲伤与痛苦中的浣碧,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猛地一颤,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鲜有人至的地方,竟会有人突然出现。慌乱瞬间占据了她的大脑,以至于连地上那烧了一半、还冒着袅袅青烟的纸钱都来不及收拾。她缓缓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双眼,眼前的景象影影绰绰,待好不容易看清来人竟是剪秋姑姑时,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剪秋姑姑?” 浣碧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颤抖,又惊又怕,那声音小得如同蚊蝇,在空旷的角落里显得格外微弱。此时的她,满心都是恐惧,脑海中不断闪过被惩罚的可怕画面。
剪秋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近,她的目光先是落在那烧了一半的纸钱上,随后缓缓移到浣碧脸上。只见浣碧满脸泪痕,发丝凌乱,狼狈不堪的模样映入剪秋眼帘。剪秋在皇后身边多年,见惯了后宫里的明争暗斗、人心诡谲,只这一眼,心中便瞬间明白了几分,料想这浣碧怕是对甄嬛早有怨言,才会独自躲在这角落,哭得如此伤心。在皇后身边久了,剪秋也学会了那一套伪善的做派,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开始暗自盘算。
“浣碧,你怎么在这儿烧纸钱?” 剪秋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一个深深的 “川” 字,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像一位严厉的长辈在教训犯错的晚辈,“宫中除了中元节,是严令禁止烧纸钱的。你在承乾宫偷偷烧,或许还能瞒天过海,可怎么还胆大妄为地跑到这御花园里来烧?要是被旁人瞧见,传到管事的耳朵里,你可知道会受什么罚?”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摇头,眼神中看似满是担忧,实则暗藏审视。
浣碧一听,心中更是害怕得不行,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跪地求饶。她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双手合十,不停地作揖,“剪秋姑姑,奴婢,奴婢真不是故意的。今日是我娘亲的忌日,我实在是思念心切,才想着找个地方给她烧点纸钱。求姑姑大发慈悲,不要将此事告诉小主。小主若是知道了,奴婢肯定要受罚的,说不定还会被赶出宫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更衬得她可怜兮兮,眼中满是哀求之色,仿佛抓住剪秋就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
“罢了,赶紧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剪秋神色故作宽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轻轻踢了踢地上烧了一半的纸钱,眼中闪过一丝审视,“你可真是运气好,今日遇到的是我。要是被颂芝撞见,她那人仗着华妃的势,一向嚣张跋扈,眼里可揉不得沙子,保不齐立刻就叫人把你拖去慎刑司。到了那儿,你这细皮嫩肉的,还不得脱层皮?”剪秋说着,还咂了咂嘴,似乎在想象浣碧被严刑拷打的惨状。
她顿了顿,上下打量着浣碧,继续道:“莞贵人一向待你亲厚,这宫里谁不知道?你就不能求求你家小主,在承乾宫寻个隐蔽的地方烧?非得跑到这御花园来,万一被哪个多嘴的瞧见,可就麻烦大了。”剪秋的语气半是责备,半是“关心”,让浣碧一时摸不清她的真实意图。
浣碧听了,哭得愈发伤心,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她哽咽着,好不容易才挤出话来:“姑姑有所不知,今日是奴婢娘亲的祭日。小主平日里待我确实好,可宫里规矩森严,生死之事又犯忌讳,我实在是怕提起来惹小主不快。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来这没人的地方,给娘亲烧点纸钱,尽尽孝心。”浣碧说着,又悲从中来,双手掩面,抽泣不止。
剪秋听了,脸上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同情,轻轻叹了口气,“罢了,都是做奴婢的,谁还没点难处呢。我也是从你这个位置熬过来的,知道你的不容易。日后你要是再碰上什么难处,别一个人扛着,尽管来景仁宫找我。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宽厚待人,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娘娘都会应允的。”剪秋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浣碧的肩膀,像是在给她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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