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攥着甄嬛的手指微微发白,望着榻上裹着薄毯的甄嬛,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往日灵动的杏眼都蒙着层灰翳。
“嬛儿,你这又何苦作践自己?”沈眉庄开口说道,“皇上只不过是一时糊涂,只要你肯服软......”话音未落,甄嬛突然偏过头去。
“姐姐不必说了,”她的声音像浸透了寒水,“当年杏花微雨的情意,终究是错付了,”甄嬛望着窗外,“如今的我,不过是一枚被弃的棋子,何苦再连累姐姐?”
沈眉庄眼眶泛红,伸手抚上甄嬛的脸,记忆里那个明媚笑着念诗的少女,此刻竟脆弱得像片随时会飘零的落叶,她突然攥住甄嬛的手,“你我自入宫便立誓要相互扶持,难道这些你都忘了?”
甄嬛半倚在榻上,“姐姐若真想帮我,就莫要再提这些,眉姐姐,你听我说,”她强撑起一抹微笑,“明日请安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向皇后开口,”见沈眉庄欲言又止,她急忙抬手止住,“我如今这样,也是我自找的,内务府的奴才们也没错,这确实是嫔位该有的份例。”
沈眉庄望着桌上那些饭菜,喉间泛起酸涩,昔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甄嬛,如今竟要为这点吃食宽慰旁人。
“不过是我平时得宠,他们内务府就挑着好东西给我送来,”甄嬛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落寞,“如今适应一段时间也就罢了,现在华贵妃独大,你可千万不能为了我而得罪她。”
沈眉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何尝不明白,甄嬛看似服软的话语里,藏着多少不甘与绝望。
“罢了,”她终是叹了口气,“那你自己多保重,我有空再来看你,”说完,沈眉庄就离开了承乾宫。
此后的日子里,承乾宫愈发冷清,沈眉庄虽不能经常来,却也总让采月她们送来些细软吃食。
自从上次皇上从承乾宫出来之后,整整有十来天,他都未曾再踏入后宫半步。
这十来天里,后宫中的嫔妃们望眼欲穿,期盼着皇上的临幸,但却始终未能如愿。
终于,这天众嫔妃在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忍不住爆发了。
景仁宫内,铜炉里的香气袅袅升腾,却驱不散殿内紧绷的气氛,富察贵人捏着绣帕,看了眼坐在上头的皇后,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皇后娘娘,这皇上有这么多天都没进后宫了,这前朝事务就是再繁忙,皇上也不能光处理朝政,也要保重龙体,来后宫多散散心呀!”
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正当殿内气氛愈发焦灼时,欣贵人“嗤”地轻笑出声,手中团扇轻点案几:“富察贵人这话说得可真巧妙,”她眼角细纹随着笑意堆叠,话语里藏着几分讥讽,“皇上日理万机,批阅奏折到深夜都是常事,朝政自然要比后宫重要百倍,难不成要让皇上荒废国事,日日在后宫赏花听曲?”
皇后听后,她抬眼扫过众嫔妃,开口说道:“妹妹们莫急,皇上心系社稷,自然是要以国事为重。”
这些被困在重重宫墙内的女子,自然不能像大臣般出入养心殿,只有枯守宫室,将盼君的心思化作漫漫长夜里的叹息。
皇后解除禁足已有一段时间了,凤仪渐复往昔,若是皇后能出面邀得圣驾,倒也算解了众人的燃眉之急,想到年世兰那张扬跋扈的模样,众人也都不敢求到她面前来。
沈眉庄坐在角落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上的护甲,目光扫过众人,她发髻上只簪着支素银步摇,在满头珠翠的妃嫔堆里显得格外素净,当富察贵人言辞急切时,她不着痕迹地往旁侧挪了挪身子,垂下的眼睫掩住眼底的清冷——前朝局势未明,皇上刻意避宠的心思昭然若揭,此时参与争论,不过是徒惹是非。
敬妃慢条斯理地转动着腕间的翡翠镯子,“富察贵人,”她的声音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安抚,“皇上不来后宫,皇后娘娘能做的,也只是规劝一二,”说着抬眼望向高位上的皇后,“自古君心难测,皇上来与不来,终究要看皇上自己的意思,”这话看似在替皇后开脱,实则将责任轻飘飘推回圣意,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年世兰坐在椅子上,她勾着唇角轻笑一声,眼波流转间尽是张扬:“敬妃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她忽然直起身,望向皇后的眼神带着挑衅般的笑意,“那就请皇后娘娘出面,去养心殿请皇上多来后宫走走吧,也好全了各位姐妹们的心意,”尾音拖得极长,在空旷的殿内荡出几分回响。
皇后垂眸掩去眼底的暗芒,她当然明白,皇上这十多日避而不入后宫,分明是因着承乾宫的那位,难道真要她去承乾宫,强行押着甄嬛去养心殿向皇上低头认错?
且不说此举有失中宫的体统,单是皇上对甄嬛那三分薄情下藏着的复杂心思,就足以让她投鼠忌器,此刻却要她去养心殿请动圣心,这又谈何容易?可若请不来圣驾,这些平日里温顺的妹妹们,只怕会将所有怨气都集中在景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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