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终于挪到了实验室区域。
这里的空气和宿舍走廊又不一样,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些,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和电路板轻微烧灼的气息。
光线是那种冷硬的、毫无感情的纯白,从天花板上的条形灯带倾泻下来,照亮了抛光得能映出模糊人影的地面,以及一排排整齐排列的、闪烁着各色指示灯的精密仪器。
偶尔有细微的电流嗡鸣声和设备散热风扇的低语,构成了这里独有的、冰冷而高效的背景音。
他刚在入口处的身份验证面板上刷过卡,正准备往自己所属的项目组区域走去,一个声音忽然自身侧响起,清晰得有些突兀。
“是九霄吗?”
这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质感,清脆,利落,又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九霄循声望去,脚步下意识地一顿。
只见不远处的休息等待区,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女人。
她有着一头修剪得极短的、利落的亚麻色短发,发丝硬朗,线条分明,更衬得她下颌线和颈部线条异常清晰优美。
身上穿着的并非实验室常见的白大褂或标准工装,而是一套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上衣,搭配着一条紧身的黑色皮裤,勾勒出紧实矫健的腿部线条。
她交叠着双腿,坐姿随意却又带着一种天生的掌控感,手里端着一杯似乎是咖啡的饮品,正偏头看向他。
她的五官立体而精致,眼神锐利,像两枚打磨过的黑曜石,此刻正毫无遮掩地打量着他。
九霄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托帕主管?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连忙调整了一下站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疲惫和狼狈。
“托帕主管。”他略微躬身,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您怎么…在这里?”
托帕,星际和平公司战略投资部的最高负责人,以其精准的商业嗅觉和强硬的手腕闻名于整个公司。
她几乎是公司高层决策圈的象征性人物之一,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偏重基础研发的实验室区域?
托帕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那笑容并不热络,更像是一种公式化的、带着审视意味的表情。
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里面的液体漾起一圈涟漪。
“我怎么就不能来吗?”她反问道,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不,您当然能来。”九霄赶紧解释,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我的意思是,这里毕竟是实验室,平时很少见到战略投资部的领导…”
他感觉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
托帕没在意他的局促,轻轻放下杯子,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她站起身,皮裤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她个子不算特别高,但气场十足,走近两步,那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九霄,仿佛能看穿他内心的所有想法。
“你的主管,”她开口,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阿基里斯,已经死了。”
九霄感觉自己的呼吸猛地一窒。
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嗡嗡作响。
阿基里斯?
那个总是板着脸,对数据要求苛刻到变态,但偶尔也会在项目成功后难得露出一丝微笑的实验室主管?
那个带着他熟悉各种实验流程,签批他报告的直接上司?
死了?
“昨天,”托帕的声音没有任何停顿,继续陈述着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他和市场部的奥斯瓦尔多一起去邻近星系出差。”
“乘坐的跃迁飞船在返回途中遭遇不明空间异常,信号中断。”
“救援队今天早上确认,无人生还。”
“阿基里斯,也死了。”
最后三个字,如同冰冷的针,刺入九霄的耳膜,直达神经末梢。
他的眼前阵阵发黑,实验室里那些闪烁的仪器光点开始旋转、模糊。
奥斯瓦尔多…阿基里斯…
一起…死了…
昨天…出差…
是了,他想起来了,昨天阿基里斯确实提过要和市场部的人一起去处理一个跨部门的紧急事务。
而那个市场部的人,就是奥斯瓦尔多。
所以,不是单独的死亡事件。
是一场意外?
不…不对。
九霄猛地想起那个模拟程序,想起奥斯瓦尔多的“死亡”。
如果奥斯瓦尔多的死与模拟有关,那阿基里斯呢?
他是因为和奥斯瓦尔多一起行动,所以被…波及了?
不是意外…
是因为我…?
我不仅“杀死”了奥斯瓦尔多…还间接…害死了阿基里斯?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脸色苍白得像实验室的墙壁。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指尖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托帕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她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他,眼神依旧锐利,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她微微倾身,靠近了些,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战略投资部已经接管了阿基里斯负责的所有项目和人员。”
“包括你,九霄。”
她顿了顿,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所以,”她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几乎带着某种宣示所有权的语气说道,“你现在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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