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城的西角,一处被岁月遗忘的废弃引水渠入口。潮湿的苔藓覆盖着斑驳的石壁,腐朽的木栅栏在夜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此处远离水寨主战场,只有零星的火光映照,显得格外寂静阴森。
渠口外的阴影里,密密麻麻蹲伏着数百名精赤着上身、只着短裤的江东健卒。他们口衔短刃,眼神如同等待猎食的恶狼,闪烁着残忍和兴奋的光芒。每个人身上都涂抹着防水的油脂,肌肉虬结,散发着水汽和汗液的混合气息。为首一名疤脸校尉,正侧耳贴在冰冷的石壁上,仔细倾听着渠内传来的、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挖掘声。
“嚓…嚓…嚓…”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疤脸校尉眼中凶光一闪,猛地直起身,对着身后做了个手势。所有江东兵瞬间绷紧了身体,握紧了手中的刀斧和钩索,呼吸都屏住了。他们知道,地龙(地道)马上就要通了!只要打通这最后一道石壁,他们就能如同神兵天降,突入毫无防备的庐江城腹地!配合正面水寨的猛攻,此城必破!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渠口内侧的石壁猛地向内塌陷,碎石尘土飞扬!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赫然出现!洞内,几个满脸泥污、气喘吁吁的江东工兵探出头,脸上带着狂喜:“通了!校尉!通了!”
“好!” 疤脸校尉狂喜低吼,“儿郎们!随我杀进去!先登者,赏千金!官升三级!杀——!”
“杀!!!”
压抑的狂吼瞬间爆发!数百名蓄势待发的江东精锐如同出闸的猛虎,争先恐后地朝着那狭窄的洞口涌去!疤脸校尉一马当先,矮身钻入洞中!
洞内狭窄潮湿,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前方不远,就是塌陷的缺口,透出城内微弱的光线。胜利仿佛就在眼前!疤脸校尉甚至已经看到了城内惊慌失措的百姓和守军的背影!
“冲出去!杀光……” 疤脸校尉的狂吼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他即将冲出地道口的刹那!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油脂和硫磺的刺鼻气味,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撞入他的口鼻!与此同时,他看到了洞口外,并非预想中的街道和惊慌的百姓!
那是一片空地!空地上,密密麻麻堆满了沾满黑色油脂的干柴、草捆!更可怕的是,空地四周的屋顶上、矮墙后,无声无息地站满了手持强弓劲弩、眼神冰冷的庐江守军!弓弦早已拉满,箭镞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而在空地中央,一个身着青衫、手持羽扇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月下青松。他温润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从地道口蜂拥而出的江东兵,仿佛在看一群自投罗网的飞蛾。
“不好!有埋伏!快退!” 疤脸校尉魂飞魄散,发出凄厉的尖叫,想要后退!
然而,迟了!
荀彧的羽扇,轻轻向前一挥。
“放!”
一个冰冷的字眼,如同死神的宣判。
“咻咻咻咻——!!!”
早已蓄势待发的弩箭,如同死亡的暴雨,瞬间覆盖了整个地道口和涌出的江东兵!强劲的弩矢轻易地穿透了单薄的皮肉,带起一蓬蓬温热的血花!冲在最前面的江东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惨叫声、哀嚎声瞬间取代了狂热的喊杀!
“倒油!” 荀彧的声音依旧平稳。
数名壮汉猛地掀开脚边巨大的木桶!粘稠刺鼻的火油如同黑色的瀑布,顺着地道口倾泻而下,瞬间灌满了洞口,浇了后面挤成一团的江东兵满头满脸!
“点火!”
一支燃烧的火把被准确地投入了灌满火油的地道口!
“轰——!!!”
一道赤红暴烈的火龙,瞬间从地道口咆哮着冲天而起!火舌疯狂地舔舐着沾满油脂的江东兵身体,顺着倾斜的地道,如同地狱的业火,向着深处急速蔓延!
“啊——!!!”
“救命啊!”
“烧死我了!”
凄厉到骇人的惨嚎声从地道深处爆发出来!数百名挤在地道内的江东精锐,瞬间变成了燃烧的火人!火焰吞噬皮肉的滋滋声、绝望的哀嚎声、以及皮肉焦糊的恶臭,混合成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
整个城西角落,瞬间化为一片焚尸炼狱!冲天的烈焰将夜空映照得一片血红!那废弃的引水渠,成了埋葬这支奇兵的火焰坟墓!
江心楼船,周瑜旗舰。
周瑜一身月白锦袍,立于船头,羽扇轻摇,俊朗的脸上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他遥望着庐江水寨方向依旧在燃烧的烈焰和混乱的喊杀,又瞥了一眼城西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夜空,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连环计,成了。水寨的猛攻已极大牵制并消耗了守军,城西的骑兵此刻应该已经突入城内,制造更大的混乱。只等信号一起,他便亲率主力,雷霆一击,彻底碾碎这座顽抗的孤城!
然而,城西那冲天而起的、远超预期的巨大火光和随之传来的、隐隐约约却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声,让周瑜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