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城,已彻底沦为曹军的兵营。昔日刘备军的旗帜被粗暴扯下,换上狰狞的“曹”字大旗。街道上巡逻的皆是眼神冷漠、甲胄森严的虎豹骑。城中心一处守卫森严的宅邸,名义上是安置刘备的“行辕”,实则是华丽的囚笼。
刘备枯坐堂中,形容枯槁,眼神浑浊呆滞,无忧草的余毒和接踵而至的打击彻底摧毁了他的精神支柱。案几上,曹操遣人送来的“安神汤药”散发着苦涩的气味。孙乾、糜竺侍立一旁,满面忧色,却束手无策。
“主公…该用药了。”孙乾小心翼翼地将药碗捧到刘备面前。
刘备毫无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口中喃喃:“云长…翼德…回来…都回来…”
脚步声响起,程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捧着华服的侍从。
“玄德公,精神可好些了?”程昱声音温和,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魏王心系玄德公安康,特赐蜀锦华服,望公笑纳。更有一喜讯:关云长将军已被我军‘寻获’,正妥善安置于麦城,不日即可送来与新野,与公团聚。”
“云长?!”刘备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点光亮,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稻草,“他…他在麦城?他怎么样了?伤势如何?”
“将军洪福齐天,虽身中剧毒,但得我军中良医悉心救治,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尚需静养。”程昱笑容可掬,“魏王待玄德公,可谓仁至义尽。待云长将军一到,玄德公便可上书朝廷,痛陈刘晔、诸葛亮窃玺谋逆之罪,请魏王主持公道,共讨国贼!届时,公之大仇得报,汉室可兴,岂不美哉?” 他图穷匕见,要的便是刘备这面“汉室宗亲”的旗帜,去攻打“窃玺”的刘晔!
刘备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挣扎和痛苦。上书讨伐刘晔?那便是彻底绑上曹操的战车,成为他手中的刀!可…云长在曹操手中!他别无选择!
“好…好…”刘备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屈辱和绝望,“只要…只要云长安好…我…我写…”
与此同时,麦城。
这不过是一座位于新野与江夏交界处的废弃小城,此刻却被曹军重兵围困得水泄不通。城头残破的垛口后,关羽的残部不足千人,个个带伤,疲惫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
城中唯一还算完整的宅院内。关羽躺在简陋的床榻上,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嘴唇干裂发紫。那支淬毒的箭矢虽已拔出,但剧毒深入脏腑,华佗弟子配制的解毒药只能延缓,无法根除。他胸前的伤口敷着草药,却隐隐有黑气缭绕。更可怕的是,他引以为傲的神力正随着毒性的蔓延而飞速流逝,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剧痛。
“父亲,喝药了。”关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眼中含泪。
关羽艰难地睁开眼,丹凤眼中神光黯淡,却依旧带着不屈的傲气:“平儿…外面…情形如何?”
“曹军围城…水泄不通…打着…打着接应父亲的旗号…”关平声音哽咽。
“接应?”关羽冷笑一声,牵动伤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出带着黑丝的淤血,“是囚禁!是…曹操的…诡计!翼德…翼德他…” 提到张飞,关羽眼中闪过一丝痛彻心扉的悲愤。
“报——!”一名亲卫踉跄冲入,“君侯!城下…城下是吕蒙旧部凌统!他…他叫阵!”
关羽强撑身体:“扶我…上城!”
关平大惊:“父亲!不可!您伤势太重!”
“扶我!”关羽厉喝,挣扎着要起身。关平无奈,只得和亲卫搀扶着关羽,一步步挪上摇摇欲坠的麦城城头。
城下,凌统骑着战马,手持长枪,身后是杀气腾腾的江东残兵和曹军督战队。他仰头看着城头那依旧挺拔却明显虚弱的身影,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一丝病态的兴奋。
“关云长!昔日你斩颜良、诛文丑,威震华夏!可曾想到有今日?困守孤城,身中剧毒,兄弟叛离(指张飞投曹)!何等凄凉!哈哈哈!”凌统狂笑,声音充满怨毒,“今日,我凌统便要为父报仇!为江东雪耻!识相的,开城投降!念你一代名将,或可留你全尸!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凌统小儿!”关羽扶着城墙,声音虽虚弱,却依旧带着凛然不可犯的威严,“关某…头颅在此!有胆…便来取!想让我降曹?做梦!” 他猛地一挥手,“放箭!”
城头稀稀拉拉的箭矢射下,被曹军盾牌轻易挡住。
“冥顽不灵!”凌统狞笑,“攻城!给我拿下关羽首级者,赏千金!封千户侯!”
曹军督战鼓擂动!江东残兵和部分曹军步卒在重赏刺激下,如同潮水般涌向残破的麦城!云梯架起,冲车撞击着本就不甚坚固的城门!
“死战!报效君侯!”关平双目赤红,拔出战刀,率领最后的亲卫扑向缺口!
惨烈的攻防战瞬间爆发!麦城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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