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烧烤”就在两条街外,一个烟火气十足的路边摊。塑料桌椅摆得满满当当,炭火烤肉的香气混合着啤酒、汗水和油烟的味道,喧嚣的人声鼎沸。
陈浩几乎是半扛着林默,在老板赵胖子和熟客们惊愕的目光中,把他安顿在最角落、最不引人注意的一张小桌旁。
“浩子?林默?这…这是咋了?”赵胖子挺着油光发亮的肚子,拿着菜单凑过来,看到林默那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吓了一跳,“林默,你这脸色…跟鬼画符似的!病了?”
“没事…赵哥…跑…跑岔气了…”林默靠在冰冷的塑料椅背上,闭着眼,有气无力地重复着那个拙劣的借口。
“岔气能岔吐血?”赵胖子显然不信,狐疑地看着陈浩。
“胖子!别问了!快!先来壶热水!再…再来两瓶常温的矿泉水!快点!”陈浩烦躁地挥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林默苍白的脸和那刺目的血迹,还有路口那惊魂一幕。
“行行行!”赵胖子看气氛不对,识趣地不再多问,麻利地去准备了。
热水很快送上来。陈浩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吹凉了递到林默嘴边。林默勉强喝了几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但根本无法缓解大脑深处那如同永不停歇的风暴般的剧痛和眩晕。周围食客的划拳声、烤串师傅的叫号声、隔壁桌情侣的嬉笑声……所有声音在他被强化的听觉下,都变成了刺耳的噪音,疯狂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默哥…对不起…都怪我…”陈浩低着头,声音沉闷,带着浓重的鼻音,“要不是我非要叫你出来…要不是我傻逼似的过马路玩手机…你也不会…”
“闭嘴…”林默闭着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兄弟…别说这些…”他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裤兜里那块冰凉的古玉璜——在青禾镇古玩市场淘来的那块。玉璜散发出的微弱清凉感,如同沙漠中的一丝甘泉,极其微弱地渗透进他灼痛的脑海,带来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舒缓。
这发现让林默心中一动。灵物?能稍微抵御反噬?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更剧烈的痛苦淹没。他需要静!需要绝对的安静!而不是在这嘈杂的烧烤摊!
“浩子…帮我…挡着点…”林默声音微弱,额头抵在冰冷的塑料桌面上,身体因为强忍痛苦而微微颤抖。
陈浩立刻会意,挪了挪凳子,用自己宽厚的身板尽量挡住林默,隔绝了大部分好奇的目光。他默默地把矿泉水瓶的盖子拧开,放在林默手边,然后自己也低下头,看着桌上的一次性塑料桌布,上面油渍斑斑,映着顶棚灯泡昏黄的光。
时间在痛苦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林默感觉自己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即将散架的小船,全靠最后一丝意志力在苦苦支撑。伏羲那冰冷的警告——“天机反噬,如影随形!”——如同魔咒般在脑海中反复回响,伴随着每一次剧烈的头痛,提醒着他这份力量的可怕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是一小时。林默感觉那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终于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了一些,留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阵阵余痛。他勉强抬起头,额头上全是冷汗,黏着几缕湿透的头发。
“浩子…走…回家…”他声音沙哑。
陈浩如蒙大赦,立刻起身结账(只付了水钱),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林默,在赵胖子担忧的目光和周围食客好奇的注视下,离开了这喧嚣之地。
回到林默租住的单身公寓,陈浩把他安顿在狭小卧室的床上,盖好被子,又手忙脚乱地烧了热水,翻箱倒柜找出不知道过没过期的感冒冲剂,冲了一杯硬塞给林默。
“默哥,你好好休息!我…我今晚不走了!就在客厅沙发上守着!有事你叫我!”陈浩红着眼圈,语气不容置疑。
林默看着陈浩眼中的血丝和毫不掩饰的担忧,心头微暖,但更多的是沉重。他点点头,没有拒绝兄弟的好意。他知道,自己这副样子,陈浩不可能放心离开。
“你也…早点睡…”林默说完,闭上了眼睛。
陈浩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黑暗中,林默睁开了眼。剧痛虽然减弱,但并未消失,大脑依旧像被塞满了滚烫的砂砾,沉重而灼痛。身体虚弱得连翻个身都觉得费力。但他此刻的精神却异常清醒,一种劫后余生的冰冷清醒。
代价!这就是窥探天机、强行逆改因果的代价!
两次推演,两次救人,两次都几乎将他掏空!尤其是干预陈浩的车祸,那反噬的猛烈程度远超寻找妞妞!仅仅是最基础的“小衍筮法”,就让他付出了吐血的代价,精神力枯竭,身体虚弱如大病一场!
伏羲的警告绝非虚言!这力量,是双刃剑,更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弄清楚规则!必须给自己划下红线!否则,下一次,可能就不是吐血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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