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心急如焚,上前想要唤醒他,可还未开口,计烟泽却倏然抬眼,目光如刀锋精准刺向他,眉头微蹙,随即绽开一抹转瞬即逝的轻笑——那笑意似嘲似悲,如昙花一现,秋月白一时间怔住。
画面再转,滂沱大雨中的小山村被灰蒙雨幕吞噬。少年踉跄着挨家挨户拍门,单薄衣衫湿透贴在身上,他跪在泥地上不住的磕着头,嗓音嘶哑如泣血:“开开门……求求你们,救救我娘!”
从村头到村尾,回应他的只有雨声和紧闭的门扉。最终,他跌跌撞撞回到破败的小院,跪倒在泥泞中。
冰冷的雨水拍落在他头上,血水混合着泪水滴落砸在水坑中溅起点点泥水,少年双手死死扣进泥水里,绝望如潮水淹没瞳孔。
破败茅屋内传来妇人撕心裂肺的咳喘,他冲进去抱住枯槁的母亲,哽咽道:“娘……别丢下我一个人……”
秋月白站在门边,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这时,计烟泽猛然回头,通红的狐狸眼中迸发出灼人的希冀:“你是仙人对不对?求你救救我娘!我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秋月白叹息上前,伸手欲探妇人脉搏,指尖却穿透了她青灰的手臂。
计烟泽瞳孔骤缩,颤抖着摇头:“怎会如此……为何会如此?!”
秋月白声音沉痛:“计烟泽,你还记得自己多大了吗?这里是你的心魔幻境,因执念而生。”
可少年恍若未闻,只是魔怔的盯着自己虚握的掌心,喃喃重复:“为什么只有我看得见你……为什么碰不到你……”
画面陡然碎裂如镜,又在血光中重组。朱红府邸张灯结彩,喜乐喧天。宾客们锦衣华服,推杯换盏间,一名老者拖长嗓音高唱:“迎——新——娘——!”
丫鬟婆子们簇拥着新娘款款而入。喜袍如火,盖头流苏轻晃,每走一步都似踏在众人心尖上。
“拜天地——”的尾音刚落,新娘正要被引入后堂,宾客中突然爆出粗嘎起哄:“听说新娘子极美,让咱们也瞧瞧新娘子!过过眼瘾!”
人群顿时沸腾,当年欺凌计烟泽的壮硕少年——如今的新郎——得意大笑:“好!今日就破这规矩!”说罢一把扯落盖头。
满堂死寂。
流苏金冠下,一张惊世容颜如寒月破云——剑眉斜飞入鬓,狐狸眼噙着讥诮的碎光,鼻梁如雪岭孤峭,薄唇勾着似有若无的冷笑。霞帔艳红更衬得他肤白胜玉,明明是男子,却美得让满堂喜烛黯然失色。
“诸位怎么哑了?”新娘轻启朱唇,声音如冰泉击石。
众人如梦初醒,谄笑此起彼伏。新郎喉结滚动,刚欲伸手,计烟泽眼神凌厉的看着他后退了一步。
染着蔻丹的指尖攥紧红绸就在众人推杯换盏的大笑中,突然有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喉头剧烈颤动一口暗红血水喷出,血珠迸溅染红了桌上堆叠的酒菜。
檀木桌面顿时绽开朵朵血梅惊得众人打翻杯盏连连尖叫,几个鬓发散乱的女眷攥着绣帕反应过来迅速向朱漆大门外跑去,然而血红的朱漆大门不知何时已从内部被两指粗的铁链绞紧锁死。
这口血仿佛打开了通往九幽的鬼门,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有人弓腰蜷缩着吐血倒地,琉璃盏坠地声与呻吟声交织,不多时整个张灯结彩的庭院内,横七竖八瘫软着躺满大大小小满锦衣华服的人,浓稠的鲜血蜿蜒染红了青砖地面。
新郎踉跄着转身看向凤冠霞帔的新娘,却感觉腹部骤然一痛,低头垂眸就见染着凤仙花汁的白皙如玉的小手青筋暴起,握着一把淬毒的匕首送入自己的腹部。
新郎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着计烟泽颤声吃力道:"为...什么?"
计烟泽眼尾泛起癫狂的嫣红,露出满脸扭曲的笑容:"我的好夫君……”声音缠绵:“为什么还需要问我吗?"
修长指尖划过对方下颚说着轻抚新郎冷汗涔涔的脸,甜腻的娇笑道:"好夫君,你带着他们欺负我十几年……”
他的声线陡然尖利:“说好的只要我嫁给你,你就给我娘治病、”
喉间溢出冷笑语气轻柔:“可你为什么要反悔呀?"
说着手里寒光乍现,不知何时又出现一把镶红宝石的华丽匕首,狠狠插入新郎剧烈起伏的胸口,金丝绣鞋碾过满地血泊咯咯的笑声在梁柱间回荡慎人无比:"夫君”染血珠钗叮当作响:“你看我今天美吗?"
指尖点在脖颈间的血迹上,眉眼低垂看了一眼缓缓送到唇边,红唇微启露出粉色舌尖轻轻舔舐血迹。
随即转身广袖翻飞哈哈大笑,金丝嫁衣逶迤拖出血痕状若疯魔,猛然回身双目赤红满脸阴鸷冷声道:"你带人折辱欺负我们母子十余年,”
纤长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恨意滔天:“凭什么要我不恨,让我堂堂男子嫁你为妻凭什么要我不恨,”
抬手用力一把扯下领口金纽狠狠摔在地上:“让我一个男子穿绣凤飞云的女子嫁衣凭什么要我不恨?"
鎏金烛台轰然倒地,一声声质问让新郎鞋底打滑踉跄后退,他踩着满地碎瓷一步步逼近,骨节泛白一把掐住新郎青筋暴起的脖子,将人抵在朱漆厅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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