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夏末的京城,暮色像融化的焦糖般黏在旋转餐厅的玻璃幕墙上。张建国握着第八瓶燕京啤酒,铝制易拉罐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泡沫顺着指缝滴在熨烫笔挺的阿玛尼衬衫上,晕开一片片浅黄的渍痕。毕业聚餐的喧闹声像隔着重雾,班长的祝酒词、团支书的哭腔,都化作耳边模糊的嗡鸣。
"建国!"上铺的陈凯拍着他肩膀,古龙水混着啤酒味扑面而来,"不是说好了要留在中关村创业吗?怎么突然要回老家考公了?"酒杯相撞的脆响里,张建国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霓虹,国贸大厦的LED屏正在循环播放"青春不散场"的标语,红色光带在他眼底割裂成碎片。
胃里的翻涌来得毫无征兆。他踉跄着撞向镀金立柱,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纹路,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亮起——母亲发来的消息框里,"记得给你爸扫墓"六个字在锁屏壁纸上投下阴影。那是张泛黄的老照片,烈士证上父亲的军装照被母亲小心地裱在相框里,每年忌日都会换上新鲜的雏菊。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旋转餐厅的地面突然裂开。张建国坠入一片混沌的黑暗,耳边回荡着老式缝纫机的咔嗒声,那是小时候陪母亲去街道工厂时听过的声响,混着布料上淡淡的樟脑味。
再次睁眼时,鼻尖萦绕的霉味几乎让人窒息。张建国盯着头顶摇摇欲坠的报纸顶棚,泛黄的《人民日报》边角卷着,1962年的油墨字在漏雨的水痕里晕成模糊的团块。身下的草席硌得肩胛骨生疼,粗布褂子的线头蹭过脖颈,触感像砂纸般粗糙——他分明记得睡前穿的是新买的纯棉睡衣,此刻却被裹在带着补丁的灰蓝色土布里。
"叮——"
机械音在脑海中炸响的瞬间,太阳穴传来被电流击中的刺痛。半透明的蓝色光屏凭空浮现,数据流在视网膜上流淌,【无尽空间系统已绑定】的字样闪烁着冷光。张建国下意识地伸手触碰,指尖穿过光屏时,一股热流突然从丹田迸发,像融化的铁水般流经四肢百骸。他分明看见自己的手臂肌肉在粗布下微微隆起,指节捏紧时,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声。张建国这才注意到床头那只掉了瓷的搪瓷缸,里面的凉水倒映着陌生又熟悉的面容——二十岁的轮廓,却比记忆中多了几分硬朗,眉峰微蹙时,竟有几分父亲遗照上的英气。枕头下的布包触感熟悉,烈士证明书的封皮磨得发旧,街道办介绍信上的红印章还带着潮气,日期栏里清晰地写着"1962年7月"。
"情满四合院..."张建国喃喃自语,指尖划过证明书上父亲的名字。作为资深网文读者,他自然记得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记得四合院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更记得那个即将觉醒的签到系统——刚才触碰光屏时,他分明"看"见了一片金色麦田,麦穗在虚拟空间里随风摇曳。
窗外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张建国翻身下床,赤脚踩在青砖地面上,凉意顺着脚底爬上脊梁。透过糊着报纸的窗缝,他看见个瘦骨嶙峋的身影正蹲在门口,手中的铁丝正往门锁里试探。
"住手!"
暴喝出口的同时,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八极拳的发力技巧本能地在脑海中浮现,右腿蹬地的瞬间,青砖缝里的尘土被震得扬起。当手掌劈向对方后颈时,他甚至能听见指节擦过衣领的窸窣声——那是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补丁摞着补丁,领口处磨得发亮。
小偷闷哼一声栽倒在地,手中紧攥的半块窝头滚落在地,混合着泥土的麸皮碎屑散在砖缝里。张建国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十四五岁的少年,面色青白如纸,手臂上的淤青呈片状分布,分明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水肿。
"你...你不是张叔家的..."少年捂着后颈,声音里带着惊恐。他的布鞋露着脚趾,脚踝处缠着破旧的布条,在晨风中微微发颤。
张建国的手掌悬在半空,突然想起系统新手礼包里的强身健体丸。少年眼中的恐惧让他心头一紧,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应该刚搬来不久,而眼前的孩子,很可能是第一次行窃的邻居。
"滚!"他故意放粗嗓音,拳头却悄悄松开,"再让我看见你偷东西,打断你的腿!"少年连滚带爬地跑开,转过月洞门时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破旧的裤脚扫过墙角的向日葵——那些蔫巴巴的花盘,连朝着太阳的力气都没有。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张建国闭上眼睛,意识沉入脑海中的光屏:【每日签到】的奖励栏里,50斤富强粉静静地躺在储物空间,金色麦田的边缘,不知何时多了片绿油油的菜苗。他心念一动,牛皮纸袋瞬间出现在掌心,面粉的麦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比记忆中任何面包店的香气都更诱人。
回到屋内,樟木箱子的铜锁发出轻响。母亲的绣品整齐地叠在底层,褪色的红线绣着"保家卫国"四个字,针脚间还夹着几根银白的发丝。张建国指尖抚过父亲的抗美援朝纪念章,金属表面的凹痕里,似乎还留着战火的温度。当他将整箱物品收进储物空间时,眼前闪过一片波光粼粼的鱼塘,锦鲤甩尾时溅起的水花,竟带着真实的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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